第125章 初雪[第1页/共2页]

侍女小莲盯着陈舟上楼的青色棉布衫，忍不住嘀咕：“这般大雪天还穿得这般薄弱，陈公子是南边人吧？莫不是手头宽裕买不起御冬衣物……”

雅间门扉轻响时，陈舟早已垂手侍立在桌旁。见人出去当即躬身作揖，脖颈弯成恭谨的弧度。

目光扫过他薄弱的棉袍，调子举高了几分：“转头叫人送两件貂裘过来，年青人总不知珍惜本身身材！”

话到此处俄然顿住，重重叹了口气，眉间挤出几道深纹，目光扫过垂首不语的陈舟，又接着说：“舟儿，我要赔偿你也非朝夕之事。传闻你跟着娘舅在乡间养马，为父实在思念得紧，这才想接你返来团聚。可你从小没受端庄教诲，又未走科举正路，在京中怕是要受人架空。思前想后，不如替你开间马场，既是熟门熟路的谋生，也算给你个安身立命的根底。当然这也只是临时的，将来如果有机遇……”他说着声音俄然暗哑，别过脸去。

陈舟一脸感激，再三伸谢，两人又话别好一会儿，柳江山才分开。陈舟很懂事的没有随他一起下楼。

邺城迎来入冬后的第一场雪。陈舟在南边长大从未见过如此雪景，自是难掩别致。檐角垂着冰锥，树枝裹着剔透的冰壳，枝桠交叉处托着毛茸茸的雪球。今早他推窗时，六合间纯白无瑕，将昔日班驳尽数埋葬，令他本就轻巧的心境愈发镇静。

身后俄然传来两声女子忍俊不由的娇笑声。陈舟回身，瞥见谢兰兰与小莲不知何时已立在本身身后。本日的谢兰兰披着狐裘，领口乌黑绒毛轻颤，衬得少女玉颜愈发鲜艳。她眼波流转间笑意盈盈，好似暖阳熔化了檐角新雪，暖意悄悄拂过人的心尖。

摆布张望确认无人重视，他悄悄从树上掰下一截冰枝，含进嘴里嚼得咔嚓作响。寒意刺得他直眯眼，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贩子喧闹隔着帘子透出去，倒衬得车内格外沉寂。这般怔怔出了会神，毕竟还是低声自语：“若能别扭到底，我保你繁华毕生，也算全了父子情分。若真到了那一步……指尖无认识摩挲着袖口暗纹，声音俄然冷下去，“要怨就怨你娘，本不该让你来这世上走一遭。”

陈舟抬首望着柳江山，目光清澈：“您操心为我筹算，我都明白。只是嘴拙不会说话，还望您别见怪。”

柳江山穿戴一件灰鼠毛大氅，一起上来遮住了几近整张脸。刚一进门，便解了大氅递给侍从，满面东风地托住陈舟手臂，声音和暖：“今后见面不必拘礼。快坐，昨早晨下了一场大雪，明天过来路上可还别扭？”

恰有仆人抬进几口樟木箱，里头码着丰富棉衣与锦缎大氅。他亲身取了件靛蓝大氅替陈舟系上，又叮咛将余下物件抬下楼去，装上陈舟的马车。

谢兰兰望着木质楼梯转角处消逝的衣角。她虽不知他为何千里迢迢来都城餬口，更不知他与柳家究竟有何渊源，但猜想他客居他乡的日子必然艰巨。

陈舟仓猝摆手：“谢蜜斯谈笑了，怎……如何会？阿谁……谢蜜斯是来用饭还是赴约？”话刚出口便暗悔讲错，这般扣问女儿家的行迹实在冒昧，偏生话已收不回，只能暗自愤恨本身笨口拙舌。

他站在窗前，从窗口俯视楼下街面，冷眼看着那辆没有府徽的青布马车从街角转过来。盯着那人踏入天香楼的朱漆门槛，嘴角扯出一抹冷峭弧度，棉布窗帘啪地落下。

那人马上捧来个雕花锦盒，柳江山取出封存此中的契书，慎重推至陈舟面前：“这一年余你将马场运营得井井有条，交予你我也放心了。收好这文书，今后马场便算是真正归你统统，权作为父赠你的礼品。”

跑堂端着鎏金食盒鱼贯而入。柳江山执起青瓷酒壶，暗红色酒液倾入晶亮的琉璃杯：“来，今儿个运气好，遇下新雪，这气候喝梅花酿最适合，你尝尝，他家的滋味最是醇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