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机锋[第1页/共5页]

想来也恰是因为这个原因，康熙才数次放纵着他寻索额图的费事，乃至撺掇他传甚么乌龟野猪之类的浑话，又决计宽大明珠推波助澜，好叫明珠能趁机宣泄一二，也算是对成德一案的赔偿。

自个儿还没来得及用过一次，倒是先给借了出去。胤祺很有些感慨地轻笑着摇了点头，取了龙鳞匕递给于成龙，又缓声叮嘱道：“于大人下去今后要相机行事，宁肯查的胡涂些，也切莫要打草惊蛇。不管寻得了甚么证据线索，不必自处，一应带返来给皇上决计便可。”

胤祺目光微动，微垂了眸淡淡一笑，单手虚扶道：“王大人不必如此，我也只是闲来帮皇阿玛磨磨墨罢了――今儿如果没别的事，大人就请先回吧，胤祺他日再去府上拜见。”

胤祺这话只是随口一说，却见明珠眼底竟兀的闪过一丝极纤细的惊乱之色，不由微蹙了眉，心中也是莫名的跟着一跳。正要细看时，那双眼睛里头却又规复了一贯的安静沉稳，仿佛那一丝异状自始至终都不过只是他的错觉。

如有所思地点头一笑，胤祺抬手引着王鸿绪出了里屋，公然见着这位王大人方一出门，周身的恭敬谨慎就敏捷地淡去了，又规复了常日里陈腐清正的模样，却也是不由得在内心头悄悄叹了一声――有这么一份儿演技，搁甚么时候可都是小我才啊……

“你这儿倒是挺热烈的啊……”

“阿哥说的是――倒是老夫着相了……本日多有打搅，还望阿哥切莫见怪。”

――若说这王鸿绪跟于成龙，他底子用不着多防备，这两位可都是驰名的纯臣，内心只装着万岁爷一小我，只要他一门儿心机的为皇阿玛做事，跟这两小我的好处就永久不会生出甚么抵触纠葛。可明珠不管从身份到态度，再到面上一套内心边儿一套的本领，跟那两位可都毫不是一个段位的，如果不留意着点儿，一不谨慎只怕就要掉进他的甚么坑里头去。

胤祺含笑着应了一句，倒是自个儿脱手替两人斟了茶，又略带歉意地笑道：“我这儿有些不便，就没留甚么服侍的人。才刚儿又迟误了很多的工夫，委曲大人等了这么久――这杯茶就算是大人赔罪了。”

好轻易对付走了两位来公事私办的大人，胤祺深吸了口气，筹办办理起精力出去对付那只老狐狸。

只不过――不管明珠在他面前显得再如何悲忿欲绝，他也仍然连半点儿义愤填膺拍案而起的*都没有。对这些个浸淫宦海多年的权贵权臣们来讲，仇恨也好，气愤也罢，都不过是争夺好处的手腕之一罢了。落在他这个演戏专业户的眼里，这一段儿声情并茂的悲忿独白，但是实在还差上几分的火候。

胤祺淡淡笑着，耐着性子持续陪他打着机锋，内心却已模糊明白了他的来意。只不过这跟着明珠说话倒是决不能焦急的，非得陪着他把圈子兜完了，真材实料才气那么藏着掖着的透出一星半点儿来――他乃至不无卑劣的猜想过，会不会明珠跟索额图这两位当朝重臣冲突真正的发源，就在于索额图这个受不了人绕圈子的炮筒子脾气跟明珠这个凡事少说绕三分的笑面狐狸，天生就八字儿分歧，必定得这么不死不休地磕上一辈子。

连三个官员里头都藏着这么多的弯弯绕，更何况要对付满朝文武――胤祺越来越打心底里觉着这天子公然不是人干的活儿，也更加搞不懂那么多的兄弟打生打死地争究竟是图的些个甚么，莫非就为了登上那皇位以后劳心劳力，好把自个儿活活累个半死？

只不过他皇阿玛无能得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儿，他却还没这么高的段位。苦笑着和缓了语气安抚一番，又隐晦地提了两处，只说今后折子上不必务求事事详确，只要精炼骨干便好。如此这般地交代了几句，却见王鸿绪的目光中难堪渐消，反倒更加显得惊诧庞大，内心头才蓦地一惊――这些日子审折子审得太入戏了，却忘了王鸿绪上的那些个折子本就是密奏，他又如何该当看过，乃至能还说出个详细的子丑寅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