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若失[第4页/共5页]

“代我感谢他，叫他也要安然，要多重视身子，莫要太辛苦了……”

尽力地勾起唇角，眸光一寸寸温和下来，投在未知的某处角落，神采温然放纵一如往昔。

四阿哥胤禛八月十二大婚，迎娶的是乌拉那拉氏的嫡女，内大臣费扬古的令媛，正黄旗出身，传闻性子也是极暖和贤淑的，是一门实打实顶好的婚事。都晓得这是位年纪悄悄就伴过驾主过事儿的阿哥，又刚封了贝勒，下头也没有敢不经心的，刚住进没多久的四贝勒府被一片大红色安插得喜气洋洋，前来道贺的人水流似的不竭，这亲还没结，倒是收了满满一院子的贺礼。

大婚前的那一宿，胤禛按例读了一夜的书，至天将明才略略安息了半晌，便由下人严峻地围着清算打扮。他于这些事一贯不过心，只是坐着任他们玩弄，偶尔悄悄抚上为了穿喜服而退得空荡荡的右腕，眼中便闪过些许怔忡的茫然。目睹着就要到出门迎亲的时候了，撑起家子正要叮咛，目光却俄然定在本来空无一人的院角，呼吸便模糊短促起来。

——四哥都必然会做到。

梁九功应了一声，端了桌子上头剩下的杯盏出了门，又传了福全跟大阿哥出来见驾。正筹算去交还外务府入账，却正见着胤祺兴冲冲地走过来，一见着他便一把给拦住了：“梁公公，今儿咱涮锅子吧！”

“这就对了，莫要像你小时候的性子，被谁欺负了都不晓得还手，光叫旁人看着干焦急心疼。”

大阿哥对劲洋洋地拍了拍胸口，又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去烧人家帐子的事儿二伯跟我说了，干得好，兵戈就得这么不要脸——下回如果另有这事儿，你跟我说，咱俩一块儿去！”

康熙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拉着他在自个儿身边重新坐好。却不知外头刚换了新的杯盏返来，正守在门外听着里头的动静，随时筹办掐准机会进门的梁公公倒是俄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几乎就一头撞在门上。

“……”梁九功咽了咽口水，心虚地低声道：“阿哥，那得入秋了才气涮锅子呢，都是偶然令的，可不能乱了……”

给他打动手的是佟国纲，这位性朴素重的大将军对准格尔部的洋枪怨念颇深，二话不说地大力支撑着这位小阿哥折腾。胤祺起先另有些担忧自个儿的章程配上佟国纲的铁腕目标会不会把丰台大营给逼得叛变，谨慎翼翼地跟着自家皇阿玛旁敲侧击地问了了两次，才如遭雷击地晓得了这火器营的八旗后辈竟都是从自个儿被分下来的那几番佐领里头挑出来的。

康熙听着这话内心头才舒坦了些，将先前那些个惶然严峻的心机也稍稍压了下去，却又俄然不满似的敲了敲桌沿：“还学会往太子边儿上搁人了，太子做的甚么朕不晓得，直接来问朕不就得了，何必再多这么折腾一回？”

“那我倒是还给他们供应了一条发财致富的门路。”胤祺一本端庄地点了点头，这才发觉梁公公手里头正颤颤巍巍端着一套青花的杯盏，忍不住猎奇道：“梁公公，您把这个拿出去干吗？我记取皇阿玛最喜好这一套了。”

街角的树荫下，月红色衣衫的少年豁然一笑，翻身上马，朝着与迎亲的步队反向的官道奔驰而去。

胤祺瞄着自家皇阿玛的神采，摸索着低声应了一句，却又在瞥见那双眼睛里强抑的疼惜跟不安的时候内心蓦地一缩，依着儿时的模样抱了面前的阿玛，微垂了眸低声道：“皇阿玛，不是非得有个媳妇再有个儿子，儿子才气被拴在这个世上。拴着儿子的是皇阿玛，是老祖宗，是那些个兄弟们，是儿子身边的人——儿子舍不得这些，就一向都会赖在这儿不走。再要搭起来一个家，这份担子太重了，儿子扛不住，反倒是要被压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