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家[第1页/共3页]
康熙在申时五刻过来长春宫后殿,天气已经有点暗了。换了春季应景的姜黄色帘幔的东配殿里,绣瑜换了宽松的家常衣裳,松松地挽着头发,正坐在炕上悄悄念着:“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
乌雅太太穿戴一身秋香色旗装,外罩杭绸薄棉褂子,梳着油光水滑的小两把头,笑容满面地给绣瑜请了安。
许是妊妇心机敏感的启事,绣瑜也跟着掉了一回眼泪。春喜忙出去劝住了:“小主夫人,现在再度相见是丧事,可千万别伤了身子。”又端了热水来让母女俩梳洗。
绣瑜惊奇地看着他:“皇上?”
直到绣瑜昂首瞥见了门边明黄色的衣角:“皇上如何站在门边。如何也没人通报一声,小桂子真是该打。”
康熙不由愣住,在皇后新丧的时候,另有很多妃嫔在他面前提起前后有多么仁德慈爱,字字珠玑,发自肺腑几近落下眼泪。
康熙俄然不想走了,坐在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谈天:“你用茶叶来熏屋子,倒是不俗。”
说真的,起先宠幸乌雅氏的时候,康熙没感觉她跟旁人有太大分歧,不过是个眉清目秀的承诺,固然是宫女出身,却聪明好学懂分寸,更比旁人多了几分知情见机罢了。
“瑜儿,快让额娘看看。”世人一散,乌雅太太眼睛里顿时浮起一层泪光,上前挽了绣瑜的手:“十六年仲春在顺贞门见你的时候,我还在跟你阿玛筹议你的婚事。哪晓得八月里,宫里打收回来个公公,见了我就连声道贺,说你做了承诺了。额娘还觉得……我们娘儿俩再无见面之日了。”
“春喜顿时就二十了,额娘今后也帮我留意着,哪怕寻上个二三年,也必然要给她挑个好的。”
“行了。别拘礼了。”康熙看上去兴趣不高,连背影都比常日里少了舍我其谁的气势。他半躺在炕上,在微暗的烛光下竟然显出几分老态,眉间已经生了几道浅浅的陈迹。
“晓得了,你退下吧。”
绣瑜不明以是,只得诚恳答复:“奴婢但愿腹中的孩子今后做个操行高洁之人。”
康熙俄然来了兴趣:“你在读《九歌·云中君》?”
乌雅太太又提起绣瑜的庶弟源胜的婚事:“源胜的媳妇家里姓西林觉罗氏,他家的老太爷跟我们家老爷子额参是拜把子的友情。可惜两家的下一辈阴差阳错没能攀亲,便商定以西林觉罗家的长孙女嫁入我们家。”
绣瑜悄悄咳嗽一声,一旁侍立的萨嬷嬷等人立即见机地找借口退下,让她们母女说话,只留春喜在外间服侍。
“别的……”纯嬷嬷的神采踌躇了几分,还是开口说:“九阿哥没了。”
“哼,”康熙用心把纸翻得哗哗作响,不情不肯地接着念:“龙架兮帝服,聊遨游兮周章……”
“阿玛如何还是这个模样,女儿腹中的孩儿是男是女都还未知!旁人是甚么出身,我们又是甚么出身?人家收银子是因为人家在前朝有人有权,我们家如许的,我还能挺着肚子去跟皇上要官职吗?”
郭络罗常在有身后,宜嫔在康熙面前撒娇弄痴,比着绣瑜的例子给她mm晋了朱紫。绣瑜一贯不能了解这位郭朱紫的脑回路,怀了孕不老诚恳实地在家里猫着,还出去乱走,不是找虐吗?
康熙不由笑了:“旁人都盼着孩子能文能武,成绩奇迹。孤标傲世,一定是功德。”
“可不是我本身瞧不起自个儿。两家这些年的境遇可谓是天差地别,西林觉罗家的大爷做了正五品广州司守备,原不是甚么高官。可恰好吴三桂谋反,朝廷出兵两广,西林觉罗家的大爷立下大功,受安郡王岳乐赏识,正筹办将他们百口抬入正蓝旗下。今后就是端庄旗人,家里的女人该插手大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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