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琉璃瓦(2)[第3页/共3页]

姚太太嘲笑道：“本来你这个时候就记起娘家来了！我只道雀儿拣旺处飞，爬上高枝儿去了，就把我们撇下了。“

（一九四三年十月）

程惠荪几次拖了姚先生的熟人，一同上门来谒见，又造了无数的借口，谋与姚家靠近，都被姚先生挡住了。心心整天病奄奄的，神采很欠都雅，想不到姚先生却赶在她头里，先病倒了。中医诊断说是郁愤伤肝。

姚太太道：“喜好就喜好，不喜好就不喜好，如何老是-也-呀-也-的！”

铮铮道：“甚么高枝儿矮枝儿，归恰是你们把我送到那儿去的，活活地坑死了我！”

这一天，他发热发得昏昏沉沉，一睁眼瞥见一个蓬头女子，穿一身大红衣裳，坐在他床沿上。他两眼直瞪瞪望着她，耳朵里嗡嗡乱响，一阵阵的轻飘飘往上浮，差一点昏迷了畴昔。

姚先生在脱笠衫，脱了一半，天灵盖上打了个轰隆，笠衫套在头上，就冲进浴室。叫道：“你见了鬼罢？胡说八道些甚么？陈良栋是杭州人，一辈子不在杭州就在上海，他到北京去做甚么？“

姚太太站在床前，听了这话，不由地活力，骂道：“多大的人了，如何这张嘴，一点遮拦也没有！就是我们不嫌忌讳，你也不能好端端地咒你爸爸死！”

姚太太叫道：“如何连铮铮也不熟谙了？“

心心道：“他不同意太新式的女人。“

心心低声道：“妈，他也喜好看话剧跟电影；他也不喜好跳舞。“

铮铮道：“妈，你不看我急成这个模样，你还挑我的眼儿启奎外头有了人，整天不回家，他一家子一条心，齐打伙儿欺负我。我这一肚子冤，叫我往哪儿诉去！”

心心对着镜子，把头发挑到前面来，乌黑地罩住了脸，左一梳，右一梳，只是不开口。隔着她那藕色镂花纱旗袍，胸脯子上模糊约约闪着一条绝细的金丝项圈。

姚太太扯了姚先生一把，私语道：“看她这模样，还是为了那程惠荪。“

心心两手护住了咽喉，沙声答道：“姓陈的，但是他坐在我隔壁。“

心心哭得更加宏亮了，干脆叫唤起来，道：“把我作弄得还不敷！我――我就是木头人，我――我也受不住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