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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没有赵瑀设想得那般乱糟糟，反而很温馨，除了孩子的哭闹声，另有零散的低低抽泣声，其他的人一个个眼神茫但是麻痹，只是板滞着，仿佛一尊尊落空豪情的石像。

李诫没有进屋，将赵瑀放在廊下台阶上，站定说道：“我返来取点东西，顿时还要去双河口，不能多陪你了。现在城里城外又是哀鸿又是流民，乱得很，你等闲不要外出，有甚么事叮咛帮佣的两个婆子就好。”

赵瑀却推开她，将那婴儿抱在怀里。

看似统统安妥。

她和刘铭筹议说：“我想在城里伶仃设一个善堂，专门收留哀鸿的孩子，不管是不是孤儿，只要他们送来就收。等哀鸿们稳定下来，能够再把孩子们领归去。”

李诫笑了，轻抚着赵瑀的脸颊，“瑀儿，我晓得你担忧我，可我不能不去。我是这里最大的官儿，只要我站在那边，双河口修堤的河工和差役就有主心骨，他们就有力量干活。并且……”

“你的话，我全都记在心底了。你放心，等水退了我就返来。”李诫密切地吻了她一下，“你能来，我真的很欢畅。”

赵瑀头一次直面人的灭亡，禁不住惊呼一声，两腿发软跌坐在地上。

婴儿的哭声更大了。

信当晚就送了出去，转天李诫的复书就到了。

刘铭讶然半晌，“这事我去做就行。”

李诫的宦途仿佛就没平坦过，去那里都能遇见不平常的大事。

赵瑀却筹算和蔓儿一起去城外安设的粥棚。

她俄然不晓得如何开口了。

赵瑀沉默了，看着哀鸿手中的孩子，她想起了李诫，当年他也是因故乡受了灾，一起逃荒，若不是遇见当今的皇上，还不定被人估客弄到那里去。

赵瑀问草棚下的人群，“有人晓得这孩子另有家人吗？”

“那你能不能不去？你不懂河务，去了也帮不上甚么忙，在衙门里不一样能办差吗？”

只要手向他的方向虚伸着，似是要抓住甚么。

赵瑀愣住了。

刘铭思考了一会儿，点头说：“也罢，您的身份能唬人，比我去了强。不过只要你俩不可，后宅那两个粗使婆子也带上，另有看门的衙役也得跟着——这事您必须听我的。”

赵瑀忍不住拉住他问：“双河口的水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