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李瓶儿愿为人妾(1)[第3页/共5页]

小厮正在放桌儿，西门庆说道：“不消坐了，咱往院里吃去罢。”

“那好了，若不嫌奴有玷，奴就拜她五娘做个姐姐罢。到明日，讨她大娘和五娘的鞋样儿来，奴亲身做两双鞋送去，以表奴情。”瓶儿说到这，从本身头上拔下两根金簪，插在西门庆的头上：“在院里时，莫让花子虚瞥见。”

瓶儿袖子一挥：“去吧去吧，不再说你了。”

“俺爹不在家，娘请西门爹问问话儿。”

西门庆拿过帖一看，说道：“是花二哥名字，我明日请他吧。”

“俺房下都在后边第四层屋子里住，唯有我第五房小妾潘氏，在这前边花圃内，单独一所楼房居住，她不敢管我。”

西门庆听了，心中甚喜，走上前来，一手持杯，一手扶着瓶儿，共同退席。迎春一旁斟酒，绣春来往送菜。西门庆持杯打量瓶儿，比平时所见又美上三五分。本来，瓶儿不但貌美，更妙在肤白。白嫩的皮肤透着粉红，透出一股香味。刚才三杯美酒下去，那粉红映上脸面，映上颈项，把个西门庆看呆了。瓶儿悄悄挥手，将两个丫环打发了下去。两个丫环带上门自去休歇。

西门庆敢占友妻

瓶儿亲斟美酒，双手高擎玉斝，递与西门庆，深深道个万福，说道：“一贯感激官人，蒙官人又操心酬答，使奴家心下不安。本日奴自治了这杯淡酒，请官人过来，聊尽一点薄情。”

应伯爵嚷道：“这西门大哥不知咋的，本日倒客气先走了。我们哥儿不是这般模样，花大哥作东美意，又难为这两个姐儿相陪，不如拿大盅来，喝个痛快。”

半晌，丫环端出茶来，西门庆吃了。瓶儿隔门说道：“本日他请大官人往那边吃酒去，好歹看奴之面，劝他早些回家。两个小厮又都跟去了，家中只剩这两个丫头和奴，再无别人。”

“噢。”西门庆答道，“花二哥前日请我们在院中与吴银儿做生日，醉了，被我搀扶了他来家。平时，也常劝他多多回家过夜。他娘子儿是以感我的情，想是对花二哥说了，故买此礼来谢我。”

西门庆说道：“二哥何不早说。”即令玳安：“快家去讨五钱银子封了来。”

过了几日，瓶儿使丫环绣春来请西门庆。西门庆心中欢畅，用心问道：“姐姐请我做甚么？你爹在家不？”

“嫂子说那里话！”西门庆听了瓶儿的话语，满怀高兴，一脸堆笑：“订交朋友做甚么？我必然苦心谏哥，嫂子放心。”

“他们几小我都被我打发到院里去了，奴已叮咛，过夜不来了。两个小厮也跟了去，家里再无别人，这两个丫头和守门的冯妈妈，她是奴从小儿养娘，都是亲信人。前后门都已封闭。”

花家娘子姓李，正月十五日元宵时生，那日人家送了一对鱼瓶儿来，是以，奶名叫瓶姐，长大先人们皆称瓶儿。瓶儿长到十六七岁，如花似玉，娇小小巧。十八岁时与大名府梁中书为妾。中书夫人倒是个妒忌性重的女人，凡是丈夫喜好的婢女、娶来的美妾，各式刁难，寻出根由惨打至死，埋入后花圃。梁中书奈夫人不何，又非常喜好瓶儿，因而把瓶儿安排在外边书房住，派养娘奉侍。瓶儿虽为内妾，实是外房。话又说返来，幸亏是住在外边书房，瓶儿才保住了一条性命，不但是避开了中书夫人的惨打，也避开了一场大祸。政和三年正月上元之夜，梁中书偕夫人登翠云楼观灯，梁山豪杰趁机混进城来，烧了翠云楼。梁中书亏部下将士冒死庇护，才逃了一条命。李逵挥动两把板斧，杀进中书府宅，把宅中长幼杀个干清干净。中书夫人躲进后花圃得以幸存。李瓶儿见火光冲天，杀声不断，带了一百颗西洋大珠、二两重一对鸦青宝石，与养娘一道，上东京探亲。此时，朝廷重用寺人，年近花甲的花寺人由御前班值升广南镇守，得知瓶儿仙颜性和，因侄儿花子虚尚未配妻室，就使媒婆说亲，娶为正室。花寺人广南上任，只带瓶儿随任，在广南住了半年不足，便体虚染疾，告老回籍，在故乡清河县城买了一所宅院住下。这宅院就在西门庆家隔壁，两家后花圃仅一墙之隔。花寺人回籍不久，一命呜呼死了，一份好家财落到花子虚手里。这花子虚虽非王谢，如同纨袴，巴掌缝大，费钱如流水。钱来得易，去得也快。每月火朋友玩打赌，逛倡寮。又入了西门庆等十人的结拜弟兄会，每月会在一处，叫上几个唱曲弹弦的伎儿，或上北里，或去酒馆，花攒锦簇，畅怀玩耍，只图欢愉。这十兄弟会中，就是西门庆和花子虚算得上财主，其他数人，像应伯爵、谢希大，穷得叮当响，生个孩子没布包，整日地寻来，邀着上馆逛院，干手沾芝麻，白吃白喝，白玩白捞。西门庆常时在外玩乐，心中还惦着家中妻妾，这花子虚倒是越旬半月不归，真的把瓶儿当花瓶儿摆在家中，丢在一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