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碗汤（十二）[第1页/共3页]

直到老了，再没力量抢食了，竟活活被饿死。临死前，已是骨瘦如柴，再无人样，嘴里却高呼我是天子。至于元洲，清欢没有杀他，只将他丢了出去，传闻他亦是平生未嫁，以刺绣为生，直到老死。

“不但如此呢，我不会杀你，母皇已经决定此番回京便将皇位传与我，而后，我要你数十年与这些猛犬伴随在我身边，看着那明黄的龙袍，金碧光辉的宫殿以及刺眼的龙椅，让你看一辈子，你说，好不好？”

裴淑楠倒是资质聪慧，有过目不忘之能，可惜她所会的，大多是纸上谈兵，若敌手是旁人也还罢了，说不准有几分胜算，可对上清欢，真可谓是老鼠遇见了耗子——纯属找死了。

猛犬们裂开嘴巴，暴露锋利的犬牙以及涎水，实在是看不出清欢口中所谓的“虔诚温驯，非常听话”。裴淑楠闻言，顿时面色如土，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狗，盖因幼时贪玩被獒犬咬过之故，多年来也未曾降服。如果换作世子，她说不定都没这般惊骇。只见她抖如筛糠，牙齿咔咔的响，不住地尖叫：“走开！走开！走开！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

闻言，元洲心底一疼。

她从未当过天子，既然要完成女鬼秋安的心愿，清欢想，本身不如便再送她一点分外的嘉奖。当今天下由四大国十数小国，将来的几十年都要留在这个天下，她要将其同一。

“哦？”清欢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而后低下头，在裴天华腐臭的唇瓣上悄悄亲了一下。泥人另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清欢本身只是仁慈，并非笨拙。几个天下下来，她早已非当初的清欢。现在的她极度的伤害，恰好裴淑楠硬是找死。“无妨，我的天华即便死了，亦是我这平生独一的夫郎。倒是你……即便想死，我也不会让你死呢。”

他活着的时候只愿伴在她身边，现在她会把他的头颅带走，而将来，当她一统天下的时候，便会来此，将他残破不全的身躯带归去，将来与她葬在一起，永不分离。

元洲在一旁看着，只觉惊心动魄，如许的爱……如许的爱，本来是他具有的！可现在、现在……

见信如晤。侍生二十有一，得主之怜，三生有幸也。主是主，亦非主。侍忠主之心，日月可鉴，然侍于前主乃忠，于后主方为爱。肝脑涂地，亦不推让。愿主安康，岁岁长安。

说着，她放下天华的头，悄悄拍了鼓掌。很快，兵士们便牵了数十条猛犬出去。清欢低低一叹，道：“三皇妹与我，到底有着密不成分的血缘。我本想让你与牲口交合至死来祭奠我的天华，可转念一想，这些猛犬虔诚温驯，又非常听话，实在是欺侮了它们。我素知三皇妹只喜文墨，不爱舞刀弄枪，但是身为女子，如何能不习武？今后，便让这些猛犬同你一起，直到我回到都城为止。”

圣帝驾崩之日，官方哀思至极，家家茹素三月，不沾荤腥，不着艳色，为圣帝守孝。这个巨大的女报酬她们带来了她们底子设想不到的承平乱世，她们会永久铭记在心。

至于裴淑楠……她平生与犬为伍，成了猛犬的磨牙棒，与犬争食，但是她每天都会待在笼子里，与猛犬们一起望着清欢坐在龙椅之上，望着清欢批阅奏章，望着清欢成为千古明君，望着这金灿灿的皇城，望着这求而不得的位置。

妻主秋安：

将骨肉捡完，清欢便在原地徒手挖土。她仿佛完整感受不到疼痛，现在她是主帅，底子无人敢来禁止。就如许，世人眼睁睁望着清欢徒手挖了个墓穴，然后珍而重之地用紫檀木盒子将碎片装出来，埋好，再重新掩上。，

天华的尸身早已被拖烂，骸骨无存，分不清那里是他散落的骨肉，那里是灰尘。清欢见完裴淑楠后，便到了军车那边，没让任何人帮手，她亲身蹲下去，一点一点拾起天华残存的衣裳与皮肉。她做的那样当真，当真的令人忍不住要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