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女帝师一(35)[第2页/共4页]

我拿出一幅洁净的胭脂色六棱雪花锦帕，这是我春季初见慎媛时，慎媛赐给我的。我将丝帕折好，放在她的枕边，方将双掌合住她攥着金簪的左手，诚心道：“臣女拙于言辞，无言可劝说娘娘。现在只说一句，皇后也好，宫娥也罢，二殿下不能没有娘亲。”

历星楼已经非常陈腐，金漆牌匾班驳不堪。屋顶上有几片新瓦，楼前的衰草被清理了大半，檐下极新的橘色宫灯衬着灰败的门楣，显出草草补葺的陈迹。西面不远处，能瞥见漱玉斋的主楼玉茗堂，琉璃翠瓦光彩流转。历星楼被覆盖在这夺目的光彩之下，似一只脱了毛的小兽，脆弱而充满敌意。我牵着高曜的手缓缓走近，小钱上前叩门。

正说着，惠仙下楼道：“大人的簪子公然有效，娘娘肯见大人了。还请大人移步。”

惠仙俄然泪如雨下，哽咽道：“大人，娘娘很不好。”

锦素含悲而叹：“时如逝水，永不转头。”只一瞬，她又含笑道，“我也想起一句话，少宫化雪游浑沌，长铗寒光照明镜。姐姐说可好？”

我笑道：“若说定夺，我也只是想护着二殿下。惩办获咎殿下的奴婢并不难，但更要紧的是，教他如何面对困厄，还是做一个朴重可靠的君子。姑姑，你说是么？”

小九道：“并不是茶浓，而是这茶本来味道就不好。”

高曜不甘道：“但是皇兄也错了，夫子却不罚他――”

不想他小谨慎灵中，还是固执于此。我不由笑道：“圣意不敢擅度，殿下也不必多想，还是好好读书要紧。殿下还记得孟尝君田文小时的故事么？”

我忙道：“长公主殿下甚好，娘娘不必担忧。”

天井中铺满了百般花色的锦被，中午的阳光炽热似火，棉絮中的湿气与霉气滋扰在一起，混着红梅的清郁香氛，变成一股世俗之气。只见红芯带着两个小丫头将午膳端进了南厢。我深吸一口气道：“日子还长。皇后倒了，这太子之位，临时不提。倒是如安在这宫里好好活下去，才最紧急。”

惠仙颤声道：“大人保管得甚好。只是娘娘的那支却留在了守坤宫，没有带出来。”

【第二十四节 双生双逝】

我大惊：“姑姑请太医来看了么？如许下楼来不要紧么？”

我叹道：“罢了。”

我续道：“子曰：毋意，毋必，毋固，毋我。[58]再艰巨，也另有二殿下，是不是？”慎媛更加不肯正视于我，只在枕上凄然点头：“身为女儿，甚为不孝，没法援救父母于水火当中。身为母亲，这不堪的身份又拖累我儿。我若死了，倒也洁净。”

我忙上前行了一礼。慎媛缓缓抬开端：“玉机来了……坐吧。”惠仙忙端了一只榆木凳来请我坐下，便躬身退了出去。慎媛叹道：“玉机都已晓得了。”

慎媛的右手紧紧攥住黯然无色的锦被，左手握住赤金红宝石胡蝶簪，颤声道：“我现在已经不是皇后了，也唯有你还肯来看我。”

我点头道：“这是娘娘当初赐给我的，娘娘本身也有一支。当日娘娘命我妥为保管，现在，姑姑只当我是来复命的。”

芳馨含泪慨然：“女人的心，奴婢明白了。”

我笑道：“臣女和惠仙姑姑有些事要说，殿下先归去可好？”

我又问道：“现在天冷，炭火还够么？”

很久，似是闻声楼中沉重的脚步声和木梯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响，一个肥胖的小丫头来开了门，恰是昔日因掉了金簪在地上而被罚跪的小九。

见他去远了，我这才问道：“姑姑，娘娘究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