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女帝师一(32)[第3页/共4页]
路过守坤宫,只见正门紧闭,只要两盏奄奄欲熄的宫灯映照着青白残雪,在风中瑟瑟颤抖。几个内官在门口漫不经心肠打扫。昔日现在,各宫的妃嫔皇子都要在早膳前向皇后存候问好,守坤宫的大门当早早翻开,跑堂里也备好了热腾腾的茶水和各色点心。高曜几次转头,敞亮的双目中充满了担忧与体贴。幸亏我平日便教他出了长宁宫便当谨言慎行,故此他虽不舍,却始终一言不发。我在后看了,心底蓦地一痛。
天子好久没有说话,那双玄色金丝龙靴站在书案边久久未动。好一会儿,方才渐渐踱下来,在我身后的青瓷盘螭熏笼旁站定。熏笼里散出一缕暖香,我顿时浑身炎热,如在烈火灼烧中等候讯断。忽听双掌轻击,天子温言道:“将军打了败仗,如何能怨校尉?你无罪。至于曾氏之事,朕自会派人详查。起来吧。”
天子甚是对劲:“你很懂事,是朕的好皇儿。”说罢放下高曜,“你且去东偏殿坐一会儿,朕一会儿便畴昔与你一道用早膳。”
天子沉默。我不知那里来的勇气,径直问道:“臣女大胆叨教,不知娘娘因何事见罪?”
李演去后,我去启祥殿接上高曜,乘辇往定乾宫而去。
昨夜又下雪了,宫人在长街上扫雪,沙沙的声响伴着冰雪的凛冽气味劈面而来,顿时遣散了鼻端残存的暖香。高曜昨夜睡得晚,此时睡眼惺忪,呵欠连连。本来此时我们当去守坤宫向皇后存候,但是皇后既被囚禁,存候自是不必了。
芳馨浅笑道:“奴婢记得十年前玄武门之变时,统统来得毫无前兆。奴婢当时就在于大人现在地点的永和宫当差。那天夜里,不知怎的炮声高文,奴婢躺在床上都能闻声屋顶的瓦片被震得乱响,灰尘落了一脸。奴婢内心极是惊骇。众姐妹纷繁出屋检察,但见北空炊火满盈,红光乱成一片。尚皇后――便是现在的太后――很快派了内官来,命奴婢们谨守内宫,不准踏出宫门一步。炮声很快停了,奴婢却一夜不能安睡。直到几天后秦国公他们被定了罪,奴婢才晓得那一夜叛军攻入外宫,被圣上以铳炮轰成了肉泥。
高曜似懂非懂:“孤记着了。”
“奴婢过后一想,感觉有些好笑。我们这些奴婢,最是微不敷道,性命与出息都拿捏在别人的手中。独一统统的,便是能吃时多吃两口饭,能睡时多睡一会儿。女人身份高贵,天然分歧于奴婢。但是奴婢还是要说,在这宫里,凡是碰到上面你死我活,不管是女官还是奴婢,统统者不过是一时一刻的一己之身。至于明日将在那边,奉侍何人,又或能不能活在这世上,自有旁人来定夺。”
书房中只剩我与天子两人。我低着头,目中所见仅是一双玄色金丝龙靴,缓缓消逝在上首的书案以后。沉默了好一会儿,天子方开口道:“朱大人将皇子教诲得甚是得体。”
我再次为高曜擦干泪水,柔声道:“殿下莫非健忘了?明天午后,陛下还来长宁宫陪殿下玩耍呢。陛下如许心疼殿下,殿下怎适口出违逆之音?”
高曜瑟缩,瞠目茫然:“父皇……真的心疼孤么?孤最喜好母后了,为何父皇待母后不好?”
不待我开声,高曜自我怀中昂首道:“不是不是,母后都说了她并没有害曾氏,连皇祖母也说母后不是故意的,可父皇还是让母后跪着。孤再也不喜好父皇了!”说罢又哭。
我了然道:“姑姑是说,我现在独一统统的,不过是一夕好梦。”
高曜道:“母后说,让孤好好读书,今后为父皇分忧,为她长脸面。”
我肃容道:“《孝经・圣治章》有云,‘孝莫大于严父’。《士章》则云,‘资于事父以事母,其爱同;资于事父以事君,其敬同。故母取其爱,而君取其敬,兼之者父也。’殿下还记得么?”[54]高曜点点头,我接着说道,“圣上是君亦是父,不管圣上如何措置皇后娘娘,殿下都该当敬之爱之,毫不成有半分骄易和质疑。凡是圣上的旨意,都当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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