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女帝师一(32)[第1页/共4页]

天子沉默。我不知那里来的勇气，径直问道：“臣女大胆叨教，不知娘娘因何事见罪？”

李氏惊诧道：“大人如何得知？”

李演见我出来，忙施礼问好，又道：“圣上有旨，请朱大人在早朝前带二皇子殿下往定乾宫觐见。”

我目视李氏，李氏点点头，泪水夺眶而出：“确如殿下所说，只是周贵妃立即遣了皇子公主们出来，以后如何，奴婢倒是不晓得了。”

小孩子毕竟轻易哄劝，严峻的时势却难以回避。忽见帘外青影一闪，芳馨不知何时已站在那边，我忙命她出去。芳馨从定乾宫返来，神采倒还平静，轻声回道：“果如女人所料，圣上以内起居逼迫皇后，现在皇后已经提早离席回宫了。有没有定下罪名，临时并没有传闻。”

天子嗯了一声，也不拐弯抹角：“传闻你昨日深夜曾派人去求见皇后，倒是何故？”

高曜瑟缩，瞠目茫然：“父皇……真的心疼孤么？孤最喜好母后了，为何父皇待母后不好？”

芳馨浅笑道：“奴婢记得十年前玄武门之变时，统统来得毫无前兆。奴婢当时就在于大人现在地点的永和宫当差。那天夜里，不知怎的炮声高文，奴婢躺在床上都能闻声屋顶的瓦片被震得乱响，灰尘落了一脸。奴婢内心极是惊骇。众姐妹纷繁出屋检察，但见北空炊火满盈，红光乱成一片。尚皇后――便是现在的太后――很快派了内官来，命奴婢们谨守内宫，不准踏出宫门一步。炮声很快停了，奴婢却一夜不能安睡。直到几天后秦国公他们被定了罪，奴婢才晓得那一夜叛军攻入外宫，被圣上以铳炮轰成了肉泥。

李氏正欲说话，我伸出右手止住她道：“嬷嬷，且让我先说。是不是圣上因为曾娥母子的死问罪于皇后娘娘了？”

天子甚是对劲：“你很懂事，是朕的好皇儿。”说罢放下高曜，“你且去东偏殿坐一会儿，朕一会儿便畴昔与你一道用早膳。”

天子道：“提及来此事也与你有关。”忽听几声翻动册页的糯脆轻响，我虽低着头，也能感到天子看望的目光在我的脸上逗留很久。好一会儿，他又道：“皇后残虐，私行正法有孕的宫娥。”说着将手中的奏章往花梨木书案上顺手一抛，缓缓站起家来，“传闻你也看过内史，你如何说？”

我立足凝睇。芳馨本年三十二岁，鬓边虽有几丝白发，肌肤却光亮如玉，眼角无一丝细纹。我彻夜方始留意，她的气度竟如此朴素净然。我叹道：“我是熙平长公主送入宫中的，长公主夙来与皇后交好。现在的情势，倘若陛下认定我是皇后的亲信，或许会降罪于我。逐出宫去我不怕，我只怕扳连了父母姐弟，又怕陛下迁怒长公主。若说不怕，也是谎话。”

我肃容道：“《孝经・圣治章》有云，‘孝莫大于严父’。《士章》则云，‘资于事父以事母，其爱同；资于事父以事君，其敬同。故母取其爱，而君取其敬，兼之者父也。’殿下还记得么？”[54]高曜点点头，我接着说道，“圣上是君亦是父，不管圣上如何措置皇后娘娘，殿下都该当敬之爱之，毫不成有半分骄易和质疑。凡是圣上的旨意，都当顺从。”

我嘲笑道：“罪名？也就这几日的事情了。姑姑，你去守坤宫看看可还能求见皇后。若能，便代我求见。若不能……”我顿了一顿，叹道：“那也罢了。”

我行礼道：“多谢公公提点。”

高曜甚是委曲：“姐姐说的，孤都明白。但是孤也喜好母后……”

南厢的烛火垂垂暗了下来，脱胎瓷灯罩上的五彩牡丹在阴暗的烛光下更加显得浓艳而冷寂。刚搬出去的炭盆正旺，手脚垂垂暖了过来，心底却还是阴冷潮湿。芳馨的面色很丢脸，迟疑道：“女人，皇后已禁足了，也不知圣上作何筹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