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远客（二）[第1页/共4页]

她已经走了，你就莫提了。

元哥儿也不想低头。他的是非观还很简朴。他不懂甚么哈芙蓉甚么婆媳纷争，他只晓得，祖母在骂母亲，他却帮不上母亲。

贺三娘奉了贺老太太的命，送了出来，她是不但愿楚维琇走的，贺家这么个状况，再失了楚家这么一个姻亲，日子更加苦了，固然洪氏现在被夺了权，但闵姨娘也没占多少好处，她和贺五娘的将来，是握在贺老太太与贺二太太的手中的，这在贺三娘看来，不如交予楚维琇来得放心。

不是不舍，不是踌躇，也不是心软，只是真的到了要与这十年婚姻了断的时候。莫名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贺淮卿苦笑：“我还记得，畴前我病中，你就是这般守在床边照顾我。”

楚维琇蹲下身子，把桐哥儿抱在怀里，轻声安抚。

客岁带他们去金州看望姨母时，母亲面庞圆润，不过一年风景，她变了太多，没有变的是那挺得直直的背，在被祖母如此谩骂的时候，也仍然没有低头。

楚维琇站在床边，贺淮卿睁着眼睛看着她，四目相对，倒是无言。

咳声沙哑，饶是楚维琇不懂岐黄，也晓得贺淮卿的肺脏是出了大题目了。

贺淮卿还是住在洪氏院子的东配房里。

李德安家的看在眼中，压着声儿与楚维琳道：“奴婢瞧着，薛妈妈也是不幸，为薛财操透了心。”

楚维琳含笑与贺三娘道：“今后，不管是嫁去了那里，想与我说话时就给我写信。我不会健忘，是你救了我一条命。”

许是贺淮卿的腔调太悲戚，许是灰尘落定能分开江南让楚维琇平复了表情。拜别之际，心中多少生出些感慨来。

很久，贺淮卿自嘲普通笑了，只是他的身子骨太虚了，只是悄悄一笑，就动员了五脏六腑，喉头酸涩，重重咳嗽了起来。

楚维琳只感觉提着的心一下子落了下去，如释重负普通。

只是梁千不懂收敛，最后叫赌坊给打得重伤，靠江谦施救才拖了半年的命。

贺淮卿抬起手，想摸了摸两个儿子的头，却觉到手臂发虚，半晌喘着气道：“元哥儿，记得你说过的这句话，必然要照顾好桐哥儿和你母亲。你带着桐哥儿先出去，我和你母亲再说几句。”

楚维琇牵着两个儿子踏出来的时候，她几近闻声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翌日一早，让元哥儿和桐哥儿去给贺老太太、贺大老爷叩首以后，何氏便带着他们上了马车。

当年从都城里跟来的陪房，一并跟从归去，陪嫁的丫环，早已经外放，只现在身边服侍的，楚维琇带上了红英。

贺家虽无昔日之荣光，但苟延残喘，好歹另有留着一口气，就如贺淮卿的生命普通，一向吊着。

说到底，她的气愤，她的咬牙切齿，一向是冲着洪氏和颜氏去的，对于贺淮卿，绝望多于恨。

“甚么大奶奶？这府里另有大奶奶吗？”洪氏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了出来，许是因为愤恚，她的腔调比常日里更锋利，“伉俪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当真是至理名言，一点儿都不错。”

至于贺家，李慕渝既然承诺了让贺家不倒，该当是不会食言的。

桐哥儿撇了撇嘴，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她深深看了贺淮卿一眼，就像在看一面镜子。

楚维琇抱起季子，牵着元哥儿的手，道：“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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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没有那么多的或许，能够重来一次的人毕竟是少数。

屋里一片喧闹。

想到这十年的点点滴滴，楚维琇的眼中流出一滴泪水，顺着脸庞滑落，她没有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