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1页/共3页]

不知过了多久，他眼里渐次腐败，将手里凉茶一饮而尽，放下茶盏开了口，温声道：“信芳啊。”

冯元一怔，有些莫名，不知她何意，只不动声色地望着她，等着她下文。

冯元瞧了眼她置于桌上的手，悄悄覆了上去。冯佟氏浑身一震，望着那两只近在天涯的手，嘴唇颤抖，讷讷不能言。

“我......”冯佟氏不防他突然开口，竟问了这么一句话，立时被噎得哽了喉。她来做甚么？莫非让她说：我来是要回你送出去的东西，接着再狠狠清算你这相好一通？她可没脸这么说，再者，这不是明摆着么，他装甚么傻！

冯佟氏脑筋转了转，才明白过来，冯元这是给她梯子下呢。可......这梯子她接，还是不接？若接了，是不是今儿便当作发了一场梦，该在的还在，该变得没变？不接呢，她作闹一通，是不是便能将阿谁只进不出专吞银子的臭貔貅赶走？

冯元一掀后摆，坐下后，便兀自端着茶盏，定定望动手中茶水，目光虚无，似回想往昔，半晌未言语。

冯元扫了眼绿莺，额头一个青紫鼓包，圆溜溜地锃亮，似要从里头生生钻出个犄角来，脸也肿成了胖头鱼，哪另有本来的娇俏模样。他定定盯着冯佟氏：“是□□还是经验？若□□何至于将人打成这副鬼模样？”

明显是你打我的，我何时违逆你了？绿莺睁大眼，不敢置信地望着冯佟氏，没想到这般崇高之人竟然也如贩子地痞普通，睁眼说瞎话。

可冯佟氏明显不承情：“呵呵，前头几句说着还挺让人暖心的，可这最后一句才是老爷的内心话罢？”

冯佟氏干巴巴地笑笑，嗫嚅道：“这小丫头忒浮滑，出言不逊违逆我，我才让包嬷嬷，嗯......小小地惩戒她一下。”

冯元耐着性子与她细说：“上了年事之人，舌苔渐厚，滋味儿便淡了很多，老夫人现在爱吃的少之又少，我哪还忍心见她日日喝那苦药汁子，愈喝不是愈没食欲？绿莺贡献的糕饼和养身茶，老夫人用了，每日笑也多了，胃口也好了。孝大过天，她帮我分忧，圆了我的孝道，只要为了老夫人，莫说一个铺子，便是十个，也使得。”

她倒要瞧瞧，他到底是个拎不拎得清的，正等他表态，俄然闻声他张了口：“你来这里，是为何事？”

未几，捧着碗冰块，秋云摊开帕子包好，见绿莺闭着眼似睡了，便悄悄将冰帕贴在她脸侧。

“女人快起来，春巧已让人去请大夫了。”秋云将她拉起，顾恤地瞧着她的脸。

“她既不知你是我太太，何来违逆一举？”冯元瞧冯佟氏难堪，也未诘问，只摆摆手，“一场曲解，家去罢。”话落，他迈脚抢先往外头走，路过绿莺也未侧目。

肺热症不算甚么大病，年老者十个有八个得此症，至于赏这么多？冯佟氏内心不信。

见她不答，冯元眉头一皱，宋嬷嬷见状赶紧朝冯佟氏狠使着眼色。

心就如同此时的天儿，灰蒙蒙的，她扶着秋云的手，渐渐挪到床前，歪着身子躺了下去，直直盯着床顶。

冯氏伉俪二人从南门回到府里，进了正厅，冯元朝冯佟氏指了指圈椅：“我们两个说说话罢。”

觉得他要为这狐狸精出头，可又不见他瞧那绿莺一眼，只低头不语把玩一根金簪，实在让人猜不透贰心机。

绿莺歪歪扭扭倚靠在她身侧，浑身无一丝力量，木着脸道：“你们还说老爷如何如何宠我，今儿瞧见了罢，他那太太才是贰内心的宝，我只是根草。”

“要划谁的脸啊？”

内心虽是明镜儿，绿莺口里还是回道：“奴婢不认得。”

“女人？”秋云一怔，打眼望去，见绿莺眼睛闭得死紧，才知不是与她说话，只是一番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