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2页/共3页]

吴婶子是她婆婆，她是吴家儿媳妇，嘻嘻......绿莺忍着羞臊抿嘴笑得甜美。将银票折了折塞进前襟暗兜里，她在心底发誓：这一百两算我借的，将来我跟吴公子定会尽力攒钱，不管多久，十年还是二十年，迟早有一日会还给你冯元！

“女人莫要犯傻啊，老爷隔三差五过来，他若看你不见了，估么你们还没跑出都城便被他抓了啊......”

提起冯元，绿莺心神凝集，分开的心更加果断，收了笑，她也不讳饰了，决然道：“我们找座荒山隐居，采菊东篱下，谁能寻到？”

绿莺虚吐了口气，红着脸道：“我、我还未曾与他说，明儿我就去他家，把统统奉告他。他若不嫌弃，我就跟他走，天涯天涯去那里都好，他若不肯意，我、我也不会怪他。”

绿莺瞧了瞧她浑浊的双眼，迷惑道：“婶子瞧不见也能团么？”

绿莺那里清楚科举之事，浑不在乎地摆摆手，“归正你得将我婶子的病瞧好了，我还要吃婶子团的圆子呢。”

绿莺点点头，脸一红，磕磕巴巴道：“俊、俊倾。”

瞧他神采似有松动，她赶紧再接再厉，佯作不耐烦道：“哎呀呀，你此人如何这么笨呐，你未落第，我没甚丧失。你若落第了呢，我逢人便可显摆着‘我可熟谙大官，莫获咎我！’瞧瞧，多有面子啊！嘻嘻，想想便感觉威风呢。”

绿莺一滞：“你如何这般陈腐啊！秋闱三年一回，你一辈子有几个三年，三年复三年，就这么回回虚度了？”她急地直顿脚，噘嘴抱怨道：“方才还说不让我见外，你如何还外道上了。”

秋云说冯元待她好，这宅子里统统人都说她命好，她本来也感觉如此。冯元内心有她，顾恤她、尊敬她、照顾她。她以他为天，服侍巴结、惦记思念，一辈子没名没分，甘心做个隐形人，为他生儿育女、与他存亡相依。可终归是情爱诱人眼，她高看了自个儿，觉得是他胸口的朱砂痣，本来却仅仅只是贰心血来潮时吃的一盘野菜。野菜毕竟是野菜，谁能吃一辈子？

说完颤巍巍起家，摸索着来拉她的手，扯着她坐下：“呵呵，今儿天儿好，老身竟起了身，便团了些霖奴最爱吃的圆子，正巧你来了，尝尝老身团的，可好吃啦。我家老爷畴前也极是爱吃，他啊，也不管是不是上元日，想吃了便央着我做。”

吴母对劲一笑：“老身虽瞎了，可日日亦练就出一手了，除了劈柴，旁的皆不在话下。当年家里穷啊，老身将霖奴艰巨拉扯大，他亦争气，书读得极好。几月前我母子二人来京，便是为着八月的乡试，没成想老身竟得了这病。霖奴为了给老身治病，白日去摆摊子赚银两，夜里温书，吃不好睡不敷，身子哪能吃得消。没钱给他补身子，老身就做些他顺口的，这不？隔三差五便团回圆子吃，呵呵。”

吴清惊奇：“一百两？”将银票推给她，他用力儿摇点头，“我不能要，无功不受禄。”

见了她，吴母号召吴清道：“儿啊，快给绿莺盛一碗来。”

转头时瞧见吴清满眼氤氲地望着她，里头藏着百般情义。是蜜糖，是包着毒衣的蜜糖，她想要，却不敢要、不能要。那情仿佛千斤重，她有力接受，只能错开眼，干巴巴地搅着勺儿。

绿莺来时，吴家正吃着圆子。

吴清紧抿着唇，刚强地将手负到身后，不住地点头，就是不接那银票。

告别时，吴清送她到门口。

春季的傍晚，风已然比晌中午大了些，掀动了轿帘，将绿莺的泪吹散在了这桐花深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