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芳心涩（5）[第1页/共2页]

她柔情道：“檀郎，你是福泽庇佑的万岁天子，怎能因为臣妾而说出如许的胡话？”

“娥皇，你别傻，你别睡着，有朕，有朕在这里，你那里也不准去……那里也不准去……”他感知到怀中人儿的体温越来越凉，越来越凉……心中也是越来越冷。

红枫坠落，飘满了台阶，也飘洒在她的身上，跪在殿外的宫娥婢从皆已散去，唯有她一向跪在廊下，跪成了一尊木雕泥塑的人儿，跪成了风中摇摆的一瓣木槿。

流珠跪在了地上，一声嚎啕抽泣，寝殿外跪着的世人也都明白过来，国后已殁，上至后宫侍妾，下至洒扫的主子宫人，无不都放声大哭。

国后温情地笑了笑，艰巨地说道：“臣妾此生无憾……能够嫁给檀郎是臣妾的平生所愿……臣妾何德何能能获得檀郎专宠十年？想来天下女子的繁华，也莫过于此了……唯有不敷的……是宣儿殇世，臣妾也将与世告别……臣妾无以回报，只能等来生来世，衔草结环……”

从寺院中吃紧赶来的周嘉敏跪在人群当中，一顷刻之间，她的精魂像是也跟着姐姐飘散到了极乐天下，而身子像是堕入了天国当中，忍耐着一遍一遍的煎熬，早就痛得麻痹的心此时才蓦地抽搐地疼，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最不肯产生的事还是到来了。

但是，至死，姐姐也不肯定见她一眼。

“她要跪着就跪着，要不跪着就去掖庭思畴昔吧。”国主沉吟了半晌，降落说道，冷酷地看了周嘉敏一眼，大步拜别。

姐姐……姐姐香消玉殒了……她国色天香，是坠落人间的仙子，上天也要收她回天上宫阙为仙吧……

国主心中急痛，疾走上前，红罗帐中，握住了国后的手，浑不知已将国后的肥胖手腕拽得咯咯作响，他痛心肠安抚着国后肥胖蕉萃的容颜，语声已止不住哽咽，“你笑起来真都雅，你知不晓得，朕恨不得折了半生的寿命，来换来你的一次笑靥，朕等了这么久，终究比及你笑了。”

国后与国主朝夕相处，从未曾瞥见他落泪，此时见了更加是伤感，转过甚对流珠低低道：“流珠，去将本宫的焦尾琴取了过来。”

流珠低头服侍在一旁，见到国后的垂暮风景，早已是幽咽难继，哭成了泪人，忙擦了泪，取了箱笼底下的焦尾琴递给了国后。

周嘉敏探病有望，每日只好到寺院前，跪在佛像前，誊经抄书，为姐姐祈福……

半月以后，瑶光殿的掌事内监向国主传来动静――娘娘只怕是不能了……

国主呆立在原地，仿佛与她初见之时，她的美，轰动得他日日夜夜展转。

周嘉敏的身子震了一震，再震了一震，她的心已如死灰，可她从国主的脸上看到了比死还要有望的悲怆，他忧怜的眸子中已经毫无光彩，唯有落寞和断交，是如何的萧索和酸楚才让他如此心灰意冷？于生有望？

她抬起泪眼，望向苍茫缥缈的天空，恢弘宫阙，檐角相啄，淼茫无边，高远的空中飞过一阵阵大雁，和着宫中的哀哀的抽泣声，引颈高歌，又遥遥消逝在天涯。

国后勉强挤出笑意，可那带着泪水的面庞让国主徒然心伤。

国主泪水奔涌而出，檀郎，檀郎，这一声密切的呼喊还是在情到浓处、两厢温存的时候，娥皇才会如许呼喊他。

国主再也忍不住肩头耸动，内心的痛苦臻于顶点的时候，竟然说不出话，他只是心疼地搂着国后在胸前，怕一放手，她就会离本身而去。

国后绽放了芙蕖般的笑靥，眼眸半睁，拼着最后一丝力量，深深而不舍地望着他。

她只看到，国主踉踉跄跄，眼眶深陷，黯然蕉萃，他的一袭明黄龙袍沾了秋风，也黯然失容。秋风萧瑟，吹得他的长发随风而舞，混乱地遮住了他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