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往汴梁（2）[第1页/共4页]

驾驶马车的马夫听闻是晋王，不知怎的，心中一慌，驾车不稳，再加上路滑，马儿俄然失了蹄。

他目光所及之处，竟化成了诡谲的阴暗之光。

嘉敏出了宫门，雪下得更大了，巍峨宫城都浸在了茫茫的雪海中，汴梁河也已冰封固结，一片喧闹下，更闪现都城的壮阔宏伟。

天子面不改色，安然面对着嘉敏。

路上积雪覆盖，湿滑难行，行了不远，突听前面士卒呼喊道：“晋王驾到，行者遁藏！”

嘉敏的眼眶垂垂潮湿，有温热的泪水恍惚了她的眼，她寂然丢掉了金簪，含泪道：“但愿林大哥死有所值！但愿那些英烈们都没有白白捐躯！但愿你所初创的是乱世！”

李煜只感觉热诚非常，抬头忿忿道：“臣既已被掳至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如此摧辱，不如痛快杀了臣！”

晋王意犹未尽，“没想到，夫人竟是出落得沉鱼落雁，公然为国色。本王还记很多年前南下金陵，与你对弈，当时你不过是个小小丫头，将本王输得一点颜面也没有。”

嘉敏惊的是这位晋王恰是当明天子的亲弟赵光义，他现在合法丁壮，红光满面，较之天子而言，更透着一股贵重之气，特别是他眸色中的深幽，让嘉敏心中微微打了一个寒噤，不晓得他目中的精光之下，到底埋没着甚么欲望。

“这府库中的书，卿尽可观览，卿此后，用心笔墨，为朕编辑图册。”

嘉敏心想，不知这皇后是多么凤仪，正思虑间，但见梅林下有一座赏梅小阁，茶水汩汩地冒着水汽，袅袅散散。

晋王点头道：“非也非也！本王在京都也曾常常听人提及，说金陵国后最善棋艺，这些年畴昔，夫人棋艺必然渐趋精进，本王正想夫人指教一番，不知夫人何时得闲，肯入王府赏光？”

嘉敏心中一阵甜腥，呕出了一口血，那样的急痛让她未曾料及，她蓦地拔了头上锋利的金簪，对准了天子的咽喉。

而晋王却非常欣喜，这江南女子竟出落得更加仙颜，肌肤赛雪，柳眉亮眼，唇若点朱，更兼得她神采当中的凄迷怅惘之色，好生惹人垂怜，这一见之下，直将他的灵魂也勾了去。

宫人们都已被天子撇开，四下里只要雪花漫天飞洒。

晋王的车马吃惊，也仓猝愣住。

李煜随天子在宫中安步行走，转过了重檐廊角，来到一处偌大的院子，工人们正在施工，此处遍植松柏苍竹，是个极高雅清净的去处。

而天子倒是纹丝不动，赏梅阁雪花如鹅毛飘坠，婢女幽幽浮动，唯有这一缕缕血腥味淡淡地弥散在漫天雪花中。

嘉敏忧愤道：“林仁肇何罪之有！你竟要布下诡计圈套，残害他！”

嘉敏手中力量又狠狠加大了几分，金簪没入更深，血流蜿蜒，染红了天子金色的龙袍。

天子展开眼，看周嘉敏垂垂消逝在大雪中，看着她在雪地里留下的浅浅足迹，喃喃说道：“朕不会让你绝望，也不会让天下绝望，朕会持续完成一统天下大业，初创乱世图景。”

好一个无耻的登徒子！

李煜的唇角带了几分讽刺之意：“臣倒是要感念皇上的不杀之恩了。”

那晋王听其声音，只感觉呖呖可听，如黄莺般清脆动听，更惊觉似曾了解，扒开锦帘，见雪地里一个倩倩曼妙的身影，便道：“抬开端来。”

皇上对南唐降臣格外虐待，对李煜犒赏了京都宅邸，宅邸虽远远不如金陵宫城的范围和奢丽，但其天井中小桥流水、花木堆石，移步换景，倒也是怡情养性的喧闹地点。

嘉敏面庞冰冷无情：“有劳王爷操心，只是民妇的马儿要跑得比王爷的车快。”她翻身上马，拍马拜别，敏捷消逝在飞雪漫天的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