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清平旧事(一)[第1页/共3页]
但外头战事更加频繁,沟中人事亦更加庞大。林子大了,甚么鸟都有。何况这十里长的沟中,狭长的溪谷里,藏了数百人,又逢初春,可寻食之处确切无多。
接连数天,徐府与张府派出去的人沿着那群叛匪的线路紧着寻访,却涓滴不见容娘身影。
进之急着要携家带口去临安,徐夫人却对峙守在清平,她只恐容娘返来寻不到人,无处可去。
“那些不相干的人也亏阿姐散粮食给他们。我倒是先说句不入耳的话,瞧着吧,迟早,这沟中有斗起来的那日。”
“阿姐也瞧得起人,叫人打发这么些米,莫不是盼着我周家绝后,好甩了我们这几口人!”
哀哀戚戚,到背面泣不成声,乃至声嘶力竭,气味微小。
徐夫人强捺着哀伤,不竭的叫人去寻。恰好贩子不承平,大旱之年。失了口粮又背了一身赋税在身的耕户趁机肇事,北方来的流民更是挟带此中,抢大户,砸衙门。烧房屋,将世道弄的乌烟瘴气。
元娘恼火地白了中间公婆一眼,又扯了扯中间老夫人衣衿,只盼着她来圆场。
才刚初春,那里来的野菜?一掐一把水,只好做汤哩!
“她苦里来,苦里去。来时无声,去时无影。倒腾出偌大师私,没享着半点福。昔日里头,叫她如何,她便如何。老是顾着家里,从不提半点要求。她来到咱家,过的这十几年,那里过了甚么好日子啊……”
徐夫人眼神垂垂发直,神采变白,手脚不能转动。她的内心一清二楚,丧失的不但容娘,另有盼望已久的孙辈。
徐守中去了数月,寄回了一封家书。书中寥寥数语,自报安然,与两位夫人问安,再无其他。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罢了,每日多量半升米给你姨婆家。本身家里,断断不成开私灶。沟里的人,既然来了,粥米照发。我们徐家,历代忠良,岂可见难不救!大郎在外头兵戈,我们在家里头不成丢他的脸。熬过这阵,苜蓿出来了,野菜多了,天然好过些。”
不但粮食,仓廪当中百般腊货火腿亦很多。田庄上不承平,连这那边残剩的十几户人家,赶着鸡鸭猪牛,断断续续的亦入了沟。沟中房屋不敷,却喜气候干旱酷热,沟中林木浩繁,一时世人脱手,搭了很多房屋,也尽够了。
徐府内,更是惶惑然然。
进之无妨。一口滚粥入了喉,直烫得他面红耳赤。他冒充咳嗽了几声,正色道:“姨婆谈笑了,何曾吃过火么炊饼,不过是娘子做了几个野菜团子,尝个新奇。姨婆若欢乐,待会叫人送几个畴昔?”
老夫人闻讯,脸上沉了又沉,心中悔甚,不好作声。她心中念着守中命苦,减了几日饭食,却还是挺过来了。
惠娘母子坐立不安,老娘诚恳,整天屋里垂泪,不敢张扬。惠娘凄然,奉侍起老夫人来却更加经心极力。
家中世人惊奇之余,不及详细扣问,忙包裹金饰,几辆车子拉了。一起颠簸入了沟中。
吃惯了徐家发的粮食,若哪一日徐家忽地说,仓廪缺粮,一户一日一斤粮,要减至一日半斤。心实的农户仍旧感激涕零的接了去了,心眼缺失之辈则愤激顿生。
又有作奸不法者,好吃懒做者,惹是生非者,鸡鸣狗盗者,邪心渐起,沟中诸事垂垂不平。然管家的二郎良善不足,气势不敷,镇不住一干人等。元娘利索,亦管不了外头事情。
如此折腾,已是入冬。
徐夫人踌躇再三。迫于时势,不得不该允了。又叫人去告了婉娘与娥娘,并那两户人家,一并往沟中遁藏。
徐夫人今后卧榻,乱世当中,没有良医可寻,只姑息养着。如有人安抚,话未开口,她的泪倒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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