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沈夫人[第1页/共3页]

容娘心中寂然，她咬了咬唇，决然道：“明日我还进府去，如果婆婆再赶我，我便对外头衙吏们说，我是徐府中人，原该待在徐府。”

容娘倒是不再那般惶恐，摆布才自剧痛中醒来，这般淫词秽语带来的热诚，倒比那血肉剥离之痛好上很多。

那小厮一怔之下，转而一喜，扬声对背面那人道：“郎君，可瞧细心了，恰是她！万儿跟了数回，绝无认错的。”

此话说的容娘惊诧，沈夫人微怒。

身后有人悄悄踅近，那声音细碎，此处偏僻，倒是极好辨认。

“既然老夫人与夫人不肯你受这份苦，你有何计算？”沈夫人的声音如水，时隔大半年未见，北地口音仍然较着。

沈夫人蹙眉，她辩了辩声音，讶道：“你如何与张家有隙？”然她不待容娘答复，径对院中打水的仆妇道：“你去打发了那小厮走。”

她拿定主张，心中默数，一，二，三，四！容娘拔腿朝万儿跑去。万儿对劲笑道：“小娘子，你莫跑，谨慎万儿冲撞了你！”

容娘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吊着的心渐渐放下，身子一软，便瘫坐下来。那边沈夫人温和的眼神看过来，容娘不由得渐渐将身子摆正，理了理衣袖。

师生相见，却已是隔了很多世事无常。

那仆妇应了一声，将大门开了些许，却让身子堵了门隙，道：“你嚷嚷甚，甚么人跑了，与我家夫人有甚干系？夫人正在看书，不喜人喧华，还不快滚！”

冷巷中人家很多，然贩子人家，此时恰是在外头寻活计之时，十户倒有八户关门的。余得两户，那些闲人，倒是或叉腰，或倚门，嬉笑着看热烈。

王婆子摆摆手，自去安抚容娘。容娘倒是描述聪慧，双目浮泛洞的，全然听不出来。王婆子喟叹一声，也由得容娘坐在那边，思惟着去倒盅茶水与她喝。

容娘定睛一瞧，倒是熟人，昔日教习沈夫人的仆妇！

容娘双手颤栗，却不肯在他二人处露了怯，便双手握紧，强抑了那惶恐。不料触及袖中一样物事，容娘心中一喜，不动声色地握了。

不料容娘脚下毫不断留，直冲过来。万儿胸有成竹便待抓住容娘，谁知容娘狠命一扎，将一样物事生生扎在万儿肩头，那物事金晃晃的，恰是老夫人所给金钗。万儿大痛，嚎叫着倒在一旁。容娘趁机跳畴昔，飞也似的跑了。

言罢，仆妇将门哐当关上，再不睬睬那万儿的号令。

包容痴痴的看着徐府大门缓缓封闭，周遭统统似皆消逝，她的眼中只余了那扇朱红色的门，厚重，呆滞，无情的将她隔断。

那仆妇跟从她日久，晓得她性子，也稍停了一停，却又毕竟忍不住，道：“夫人，如果明日仍无钱还给那张家，怕是……。”

容娘将头埋在王婆子柔嫩的胸前，死死地揪住她的粗布褙子，泪水如雨，却寂然无声。

张炳才无妨，惊呆一时，待反应过来，容娘已经跑入了冷巷深处。他怒骂一声：“蠢材！”便仓促超出万儿，朝容娘方向追去。

娘！

容娘得空他顾，稳了身子，与那人错开，便要往前。孰料那人一手抓住她，将她一带，进了中间的院子，吃紧地关了门。

本来沈夫人自徐府离席，过得非常艰巨。这清平县中虽富户很多，却到底舍不得在小娘子身上破钞。这半年间，沈夫人也不过就得两次教席，到底进得少，出很多。又生了几场病，到背面入不敷出，头面当尽，也糊不了两张口。只幸亏街上当铺借了利钱钱，现在利滚利，竟然已达十贯之巨！

容娘一心朝王婆子家中跑去，然慌乱之际，竟是寻不到她家的流派。背面张炳才的脚步声垂垂逼近，那声响，如同催命符般，催得她心头狂跳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