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今宵明月满京华[第1页/共3页]
“只可惜还是离得有些远了,又只是侧脸,不然还不知是多么的俊美人物呢!”
梁念仁顺着陆少白的指引看畴昔,张灯结彩的“寒水舫”正停在青龙河中心,湖光月色,美人如玉,周遭船只仿佛众星拱月般环堵环绕。陆家船只离那寒水舫极近,他来时听人提及,本年这些个好位置,尽被勋贵们的船只占了,凭你有令媛万金也换不来的。
“云裳女人初度献艺,竟然拔得头筹,真令人想不到!”待到歌乐散尽游人去,陆家船上的公子哥儿们已是醉意昏黄,肆意地议论着方才评出的秋娘。
羽林儿郎们哄然应好,一并上了岸,一行人浩浩大荡的朝着西市坊走去。刚转过河岸街,便见到方才那琴师立足在一个绘着江南山川的五彩花灯前,灯光温和地落在他的面庞上,勾画出几分愁闷沉寂。五陵幼年的嬉笑中,梁念仁微带醉意单独上前,停在琴师斜火线不敷一步之处,扫了一目炫灯上清秀的笔迹,看着琴师清丽出尘的侧脸,念叨:“远树两行山侧立,扁舟一叶水横流――这当是一个‘慧’字。”
恰逢孟春季气回暖,河上无冰,星星点点的花灯顺河而下漂出了数里,富强似锦地带着人间炊火,仿佛要漂去那无穷无尽的远方。河上画舫当中遥遥地传来丝竹浊音,异化着人语欢笑,画舫的灯火映着漾漾的湖水,连星月都显得有些暗淡了。
世人嘘声一片:“凡是见到模样不错的哥儿,四郎总要说一句‘在那里见过’。”
梁念仁借着几分酒力,低声在陆少白耳边说了几句,引得陆少白讶异地看向他。世人不依不饶,哄闹着要梁念仁大声讲出来,陆少白轻咳一声,“梁兄说,方才见那琴师带着两小我乘小舟登陆了,不如我们也‘登陆’?”
“要不如何说‘曾经沧海难为水’呢,可见前人之话还是有些事理的!”
四周船只上的烛火渐熄,惟余寒水舫如昼的灯火映着天涯的明月。这是彩云追月不成文的端方,乐声起,美人来,看客船上的灯火不能比过寒水舫,不然便是喧宾夺主了。画舫帷幔次第开,一个红衣美人以美好的身姿呈现在人们面前,跟着乐声缓缓起舞,顿时人们鸦雀无声,千百船只不闻涓滴响动,青龙河边的万盏彩灯俱都失了色,惟余缠绵的琴笛合奏与红衣女子的妙曼舞姿。
陈四郎孔殷地拉过梁念仁,道:“那琴师真是见之忘俗,不信,来问念仁兄!念仁兄本日也一向瞧向那琴师来着,快快奉告少白,那琴师如何?”
这般的欢笑繁华,便如一卷浓墨重彩的画轴,适意落墨洒墨间弃取随心,宛转自如,毫无呆滞之处,尽显人间繁华。梁念仁到的那会儿时候尚早,可陆家灯火光辉的船上已是来宾喧盈,丝竹绕梁。梁念仁刚踏上船板,便见到其间仆人陆少白与一众羽林儿郎们步月徐来,谈笑晏晏。
上元节至,金吾弛禁,京师市坊中鸣鼓聒天,很多少年带着假面,穿着光鲜地聚在一起,跳舞、投壶、猜枚、放灯,不时引得游人立足围观。灯明如昼,慈恩寺前扎缚起一座百尺不足的鳌山,上面结彩悬花,挂了千余只花灯。鳌山前搭了一个戏台子,粉墨退场的伶人一手喷火绝活博得众看客喝采如雷。
这般人物,即使梁念仁久居江南,也未曾见过。若不是在这等风月场中遇见他,梁念仁几近觉得他是谁家的富豪后辈,乃至说他是皇亲贵胄,恐怕也不会有人思疑。一场出色纷呈的“彩云追月”,梁念仁重新至尾竟只顾着留意琴师的去处,歌乐醉梦间,只见落寞的少年斜倚在船头,凝神侧目听着画舫美人的清歌,神采有些凄迷。梁念仁一惊,却见少年已随琴童回到画舫中,面上神采似笑非笑,辨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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