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与子同袍[第4页/共5页]

他看到罗刹兵举着短刃和盾牌，像割草一样，将红巾军将士成排地格杀。他看到高美人主子从侧面杀入疆场，手中朴刀乱挥，将护在芝麻李侧翼的赵君用等人，逼得节节后退，狼狈不堪。他看到红巾军将士在蒙受了严峻伤亡的环境下，兀自死战不退，用生命保卫来之不易的自在。他看到芝麻李从肩窝里拔下标枪，反手丢向罗刹人脖颈。然后重新举起刀，呼喝鏖战，部下无一合之将。

又一阵血雾滚过，红巾军战旗再度被淹没。当视野重新规复清楚的时候，他看到兀剌不花在不断地挥动令旗，将一个又一个划一于行刺的指令，毫不间断地送到疆场上的蒙元将领手里。他看到那些马队将领从传令兵手里接过令旗，催动马队，杀向了已经被芝麻李等人抛在身后的战团。

两边将士终究绞杀在了一起。驰名罗刹鬼兵的铠甲被长矛捅中，一滑而过。红巾义士微微一愣，电光石火间，罗刹鬼兵从盾牌后探出刀刃，一刀捅穿了他的肚子。

“不能退，不能退，你们身后就是徐州啊！”朱八十一挥动着钢刀，发了疯般大喊大呼。但是，他的声音，却被劈面而来的哭嚎声淹没。败兵仿佛蚂蚁，成群结队地从他身边跑过，跑吊颈桥，跑进四敞翻开的北门，在门洞里挤成一团，自相踩踏，死无全尸。

而蒙元马队和步兵，则像赶羊普通摈除着他们，从背后压向芝麻李。将芝麻李压得进退失据，没法力挽狂澜。数支标枪再度从半空中飞来，将举着帅旗的亲兵推上马背。人群猛地向前一挤，又向后仓惶撤退，帅旗转眼间就被无数双大脚踩进了血染的泥浆中，再也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他们这个营，被算作战兵的，有三千余名，人数已经超越了敌军的三倍，是以个个信心实足，脚步迈得缓慢。短短十几个弹指以后，就与敌军劈面撞在了一起。

“不能退，归去，归去！”他举刀砍翻两名逃兵，逼着其他逃兵重新返回疆场。但是，被吓破了胆量的逃兵当中，没有人再认他这个左军都督，也没有再认他这个佛子，在血淋淋的灭亡面前，统统传说都惨白有力。

“左军、火字营留守待命，其他各营，跟我一起上！”听到高美人那疯子般的号令声，芝麻李再也无人保持沉着。把手中钢刀向前一指，带头扑向劈面压过来的敌军。

那是黄河，滚滚滚滚，浪花淘尽豪杰。

一排红巾将士撞上去，粉身碎骨。

八对一，已经靠近于敌我两边的总兵力对比，但是，成果仍然超出了统统人的等候。那一千名罗刹鬼兵就像刀枪不入的妖怪普通，在红巾军步队中横冲直撞。每碾到哪个方向，就将阿谁位置的红巾军将士碾倒一整排，行进当中，竟然没有涓滴停滞。

疆场上，几近有一半红巾军，都被由罗刹兵构成的钢铁圆阵吸引了畴昔。再也得空他顾。别的一半儿人，则由芝麻李、赵君用、张小七等人带着，从摆布两侧超出这个庞大的战团，正面迎向了兀剌不花派过来的主力。眼看着敌我两边之间的间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已经只要短短二十步，与先前胶着在一起的阿谁战团，成为相互不相干的两个疆场。俄然间，兀剌不花的帅台上又传来一阵降落的号角，“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一阵风吹过，血雾粉饰住他的视野。当疆场的风景垂垂清楚，他已经找不到芝麻李的身影。但是在人群中，徐州军的帅旗，却还是高高地飘荡，高高地飘荡，旗杆笔挺，就像芝麻李不肯曲下的双腿。

然后，又是一波黑压压的羽箭，遮天蔽日。

罗刹鬼兵几近踏着短标枪落地尾迹，冲进了红巾军步队中，展开了又一轮血腥搏斗。他们手中的刀都是精钢打造，每一轮挥动，都能放倒一整排的红巾军。他们手中的盾牌沉重非常，不但能够挡住红巾军将士的进犯，还能够当作兵器利用。每一次前推，都能将劈面的红巾军儿郎推得踉踉跄跄，脚步难稳，阵形也乱得百孔千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