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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子压了下来，恰好将她压住，半分也转动不得。

慕瑛挪动步子渐渐走上前去，低声道：“皇上，请节哀顺变。”

赫连铖的呼吸短促了起来，慕瑛的话瞬息间提示了他，他最靠近的人，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他的眼睛一横，气愤的看向了慕瑛：“朕有甚么哀要节的？休得胡言乱语！”

“出去，你们都出去。”赫连铖猛的站了起来，从小筝手中夺过那块帕子，朝站在屋子里的人大吼了起来：“全数都到屋子外头去！”

“太皇太后是朕在这世上独一的亲人了。”赫连铖吃力的说出了一句话来，泪珠从眼角滑落，渐渐爬过他的脸颊，滚进了他的嘴唇。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咸涩的一片。

赫连铖紧紧的盯着慕瑛, 见着她的神采渐渐转成暗淡，心中也是悔怨不已，好半天赋低声挤出一句话：“朕……不是用心的。”

小筝本来想开口要求留下，当她看到赫连铖血红的一双眼睛，内心有些惊骇，站在那边迟疑了一番，不晓得是该走还是该留。江六走了过来，拉了拉小筝的衣袖：“走罢走罢，有瑛蜜斯陪着皇上在屋子里头就充足。”

厥后……因着贺兰氏的肚子越来越大，太皇太后晓得今后查过彤史，推断时候今后证明是龙种，这才将贺兰氏接去万寿宫里住着，若不是太皇太后的一片仁心，只怕贺兰氏早就死在那阴暗的冷宫里了。

“皇上……”慕瑛不晓得该如何安抚他才好，呆呆的坐在赫连铖身边，望着他那失魂落魄的面孔。

“瑛蜜斯。”江六哑声在中间催促了一句：“皇上在喊你呢。”

没有皇上宠嬖的妃子是没法过上优渥的糊口，更何况发配去冷宫的一个司帐宫女，贺兰氏在冷宫里饱受礼遇，偶然候就连饭都吃不饱，饿得前胸贴后背。

“你呢？那你体贴朕吗？”赫连铖一双手抓紧了慕瑛的肩膀，不让她躲闪，眼睛逼视过来，越来越近。

“臣民？天下？”赫连铖昂首看了她一眼，眉眼板滞：“如果能够，朕宁肯不要，拿了这些身外之物换朕皇祖母的福泰安康！”

屋子里有悲伤的抽泣声，慕瑛趴在那边，肩头耸动，已经将床上的太皇太后看作了当年放手尘寰的慕夫人。母亲，也是这般，悄悄的躺在那边，渐渐的落空了她的力量，只能等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慕瑛身子僵了僵，这是第一次，赫连铖用如许和顺的声音跟她说话，他的手指颤抖着在她的肌肤上擦了擦，仿佛想要将她脸上的泪水擦掉，可却又不晓得该如何办才好。

“皇上，我母亲过世的时候，清冷寺的玄慈方丈来给她念了七日七夜的往生经，我听着那经文里的意义，每一小我都有生有死，万事万物都有起有灭，到了尘缘已尽的时候，那她就要往她该去的处所了。”慕瑛垂眸轻声道：“玄慈方丈说，那处所名叫极乐天下。”

“你晓得吗？要不是皇祖母，就没有朕。”赫连铖紧紧的抓住了手中那块帕子，用了很大的力量，几近要将它撕烂。他想到了母亲生前与他说过的事情，父皇悔恨那一昔欢愉，将母亲逐出盛乾宫，让她去冷宫做苦役。

“皇上！”慕瑛惊呼了一声：“你切勿说如许的话，这天下社稷，当是……”

慕瑛止住了抽泣，吃惊的看着赫连铖，她的确不敢信赖另有如许的事情：“先皇……把生母皇太后赶去冷宫？”

眼中又有泪意，仿佛这辈子还未曾如本日这般心伤难受。昔日亲眼看着母亲被带着圣旨过来的内侍们勒死，他惶恐失措，捡了那块帕子在手里痛哭流涕，可那只是悲哀，却没有这般心伤，本日回想起畴昔，一颗心仿佛被泡在酸水里，缩成一片，如何也展不开来，想要抚平，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