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又绿江南岸(1)[第1页/共3页]

同时那驾车的马夫使了大力喝住那四匹大马，在大雨中揭开斗笠，暴露老鼠普通的眼睛，操着浓厚的黔中口音，对豆子怒喝道：“那里来的野崽子，不要命啦？”

那青年大手如铁钳，神采冷凝，“快回话，你是何人，敢拦我家仆人的车辇？”

豆子闷着头喝完药，抹着眼睛问道：“姐姐口里的先生但是江南驰名的丝茶大户，君莫问大老板？”

千钧一发之际，马车后早有一个骑士出列，提起豆子的前襟，闪电般地把他从马蹄底下险险地捞出，却见是一个脸孔非常清俊的青年。

齐保护的目光正锋利地向他射来，他不由打了个颤抖，从速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小玉双手灵巧地托了个红泥漆盘出去。那漆盘上放着两副莹润的雨过天青茶具，内里早有个红肤少年替小玉撩起珠帘子让她出来。水晶珠帘微晃了一下，豆子大着胆量抬开端朝里看了一眼，却见一人身穿家常团福字缎白衣，乌黑的发髻簪着一支东陵白玉簪，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账册，中间坐着一个没见过的斯文青年，两人时而细声细语地谈着，时而敛声看着账册。

“我家先生姓君，人称君大老板。你在街上卖身葬父，撞上了我家先生的马车，你忘了吗？”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俺爹爹说过，有同亲在避祸时说南边君爷施粥，俺们本还想往南避祸去的。”豆子喃喃地说道，头又开端昏了起来。

豆子一愣，只感觉这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却又没法确认是男是女，只听那人渐渐说道：“张太守有急事相邀，莫要误了时候。”

过了几日，豆子出得房门，跟着小玉穿过一个碧绿的花圃，放眼处皆是绿枝伸展，各种叫不出的名花竞相怒放，到处姹紫嫣红，芳香袭人。小小年纪的他竟然也难过地感到本来春季早已经来了。

“小放，出甚么事了？”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车辇里传来。

齐保护回道：“回主子，是前次卖身葬父的孩子，今早您还说要见呢。”

君莫问点点头，又问道：“你可知你父亲已下葬了？”

“内里是何人？”水晶帘中收回问声。

能不忆江南？

豆子想起了来龙去脉，想起爹爹，便一跳而起，“俺爹爹？”

豆子含泪点点头。

永业九年仲春那第一场春雨，下得有些急，还奇特地异化着藐小的冰豆子，砸得人面上微微疼痛。京口古城的绿意仿佛被催动了起来，就连青石板的裂缝里，野草也被这连夜的春雨催促得垂垂冒了尖，挣扎着迎来了自东庭北方三年大旱后的第一个春季。西津大街上行人早已奔到檐下躲雨，小贩目睹雨天阴暗的天空，便也早早收了小车，消逝得无影无踪。

豆子几欲堵塞，眼冒金星中模糊看到辕轴上刻着一个奇特的字。他的泪水混着雨水流进嘴里，咸涩难咽，艰巨道：“求大爷买下俺，好让俺葬了俺爹，俺愿为大爷做牛做马……”

豆子饿得脸皮发青，面前满是一片暗淡，他张口接了些雨水，将破草席往爹爹的身材上拉了拉。

小玉说他还没好净，便又叮嘱他躺了下来。

君莫问轻叹一声，“我缺个书童，你可情愿跟从我？”

远远地，青石板的街道上呈现了一辆奔驰的马车，朱漆红顶，马车前后各有两个劲装骑士，骑着四匹高头大马，神采严峻。

豆子暗想，莫不是一名夫人吧，可惜握着他的那只大手实在太紧了，在他落空知觉前，内心还想着他们会不会将他和爹爹葬在一起。

“恰是君莫问大老板。我家先生在江南一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想连你这个北地来的小毛孩子也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