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京华漫烟云（3）[第1页/共3页]

我的掌中展开那一方上好的柔黄娟子，渐渐渗满兰生的黑血，垂垂淹没了那巧夺天工的中原锈工，一幅鸳鸯戏水图便称着兰生的血焦黑了起来，最后唯见绢子的一角细细绣着阿史那家的金狼头。

因而两岸青教坊之所棱次皆比，琳琅满目；每到夜晚，亮若白天，歌舞不休，天孙公子便带同美女丽影绰绰盘桓于湖边画舫，仁宗龙心大悦，干脆便赐名美女河，厥后五帝真宗迁都至北地，当年风景稍减，却仍为风月圣地，直至原青江助轩辕氏在西安重登大宝，改西安为西京，随轩辕氏同来的富商贵族使得汝州再复当年北里盛景，每到夜晚，美女河两岸便灯火光辉。

木槿花在枝头悄悄地看着我，仿佛在对我无声而叹，我抬头眯着我那开端消肿的蜈蚣眼，中午的阳光照在破败的墙头上，一阵风起，兰生来到我的身边，眼眶深陷的大眼睛看着我，也不说话，默了半晌，我牵动了嘴角，想试着对他浅笑一下，不想却扯出一串泪珠子来。

此生缘，镜花水月，都成虚幻。

一时之间不晓得从何谈起，只得怔怔地看着他。

当年，也曾有人在湖心亭用笛子吹奏这首曲子哄我睡觉来着。

岸上的纤夫汗滴下土，声嘶力竭，身洒肩头，几个大哥体弱的，拉了一个时候当场倒不起，那些工头便冷着脸子将其拖了出扔到一边，如果没气了便直接扔进了美女湖中，再从前面一堆的流民里挑人顶缺，而那几只画舫红灯高照，映着几个窈窕的身影拧腰狂舞，丝竹筝歌热烈传来，夹着男男女女的欢声浪语，在暗河中遥映着流光溢彩的天国糊口，而亦加突现恶臭泥泞的我同拉纤的一众流民好似在天国中苦苦挣扎。

一阵风吹来，我呆愣中，指间微松，那娟子便顶风飘向空中，似随天命而去，我倾身想去抓住，身后却被人死死拉住。

忽听闻那舫中有笛声传出，我细谛听来，本来是一首抒写离别的乐府古曲《折扬柳》。

转眼间这户人家的破墙宛那一溜木槿树枝已然郁郁葱荣，时令阃植槿花闹枝头，那篱芭更是缀满红白花朵，累累富强，但是当初放在那户人家桌上的石头还在，显见是再也不返来了。

七月月朔，潘正越奇裘了兴州城，全部城内硝烟满盈，窦家兵士□掳掠了三天，取走了充足的补给，又将城中年青貌美的女子抢了一百余名，方才拜别，令周遭八百里的四里城乡都胆战心惊。

我再转头，柔黄的娟子化作一个小点，飘向远山白雾，再不见踪迹。

前人道分袂，比我们当代人要感性的多，常常从路边折柳枝相送，那杨柳依依，恰好借以表达恋恋不舍的表情。

提及那明月阁，倒是汝州城里的一绝，是本地最驰名的伎馆，那边的女人个个貌美如花，色艺双绝，只见那非同普通的富朱紫，而这些客人又照顾着妓馆的买卖，故而既便在战乱年代，这个明月阁仍然是买卖昌隆，歌舞升平。

笛声如泣如诉，展眉望去，波光粼粼处，东船西舫悄无声，唯见江心月浸白，连两人岸的拉纤工人也有三三两两地禁不住立足聆听。

一曲结束，笛声袅袅似仍浮于江心轻风之上，旋即那画舫欢畅的舞乐之声又启，似又规复了热烈，舞影绰绰中，最大的画舫中走出一人，似是微醉，略显盘跚地行至舟头，扶着围栏深思，过了一会直起家子顶风而立，才显那人长身玉立，矗立轩昂，长发在月色中逆飞，荷色云锦服上锁子绣的数朵红艳的海棠风骚，微露内里的白衣盛比月三分，金丝边绣的紧束窄袖,腰带处镶着几块雕龙画凤的玛瑙，下摆宽幅上的银绣快意纹在月光下微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