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川疑云(2)[第1页/共3页]

“早前听闻黔宁王从都城带返来一名绝美的侍妾，就是这位？”

下一刻，连翘咬了咬唇，道：“蜜斯若实在不喜，奴婢便与夫人说，筹办的裙衫不太称身。”

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不是侍妾，又是甚么？乃至于不让她从正门进，要拐到这侧门来。但站在门口驱逐她的是府里的当家主母，又显出对她这位“娇客”的正视程度，侧门台阶下的四抬平顶软轿也是早就筹办好的，一侧丫环点头哈腰，礼数全面。

只是她这祸水，当得好生冤枉。

“竟然是沈蜜斯。”

那些细碎的群情声，孙姜氏没听太逼真，悉数进了朱明月耳畔。

朱明月见到是她，不由道：“在坐都是官员，小女一介商贾之女，如何当的。”

如许既不驳了仆人家的面子，也不会勉强客人。朱明月暴露一抹浅笑，“如此便多谢了。”

“奴婢分内。”

“本来是沈女人。”

“小女沈氏。”

这些话，即便对待系着王谢的官宦闺秀都是极高的歌颂，何况只是一个商贾之女。对方还是堂堂的知府夫人，当真是给足颜面。

朱明月道：“夫人如此抬爱，小女戋戋家世，实在是愧不敢当。”

朱明月蹙了蹙眉，俄然间有一种似曾了解的感受。

“传闻还是斑斓沈家的半个当家呢，被那年青的云南藩王引为知己红颜，非常宠嬖。这不，为了给她立威，亲身带领沐家军护送商队过来了。”

朱明月看到箱子里的东西，道：“看来要孤负知府夫人的美意了。”

反观那坐在长官上的男人，一袭黑金暗纹束身蟒袍，胸前用羊脂玉扣串成对襟；吵嘴对比，更加显得周身豪气逼人。鬓若裁刀，眉若墨画，斧凿刀刻般的五官表面，被一团灯火晃得三分阑珊，端的是丰神俊朗，出类拔萃。饶是席间人头攒动、华服晃眼，不消细心去找，也能一眼得见。

这时候，孙姜氏从前面走上来。与晨光时迎她的打扮也不一样，深青色绣花霞帔的品服大妆，用金线绣的云霞孔雀纹。

未等朱明月开口，前面紧跟着跑上来一个书吏，闻言忙道：“夫人眼拙，这位恰是斑斓沈家的嫡长令媛！”

“说了半天话，却不知女人如何称呼？”

孙姜氏领着她跨进门槛，经游廊，过垂花门，然后往内宅的西厢走。俄然间像是想起了甚么，不经意地笑言道：“女人既是来自都城，知不晓得沈姓在滇蜀但是大姓呢，特别是云南。女人也是沈姓，莫非与云南府的阿谁沈家是同宗？”

朱明月由连翘引着到达中厅前的琅台时，内里已经坐满了人。视野逡巡了一圈，文武官员按各自品阶顺次而坐，高矮胖瘦，脸孔不一；间或土官知府，貂裘披毡，额戴毡帽，扎着辫子，各个满面油光，壮硕得膀大腰圆。

团花嫣红的花冠罗裙，砥砺精美的金簪银佩，都是之前孙姜氏经心筹办的。朱明月从镜子里看着那高低忙活的丫环，一张无甚特性的面庞，配上毫不出奇的五官，掉进人堆里几近找不出来。

朱明月低下头，“夫人谬赞了。”

“蜜斯本来在这儿，如何不出来呢？”

他的话很少，常常一沉默就是一整天，又傲慢矜持得很，拒人于千里以外的模样，看上去就很难靠近。稍有憬悟的人，都会敬而远之，很少情愿去碰钉子。可如许的男人，恰好生得一副甚是出挑的边幅。

孙姜氏含笑的一双眼睛，像是蜜糖般甜腻得透光，倒是言尽于此，悄悄拍了拍她的手，便施施然拜别。临走前还特地叮嘱阿谁站在苑中好久的丫环，在寝阁中贴身照顾，服侍全面。

朱明月看着她。

朱明月交叠着双手，朝着她款款揖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