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谁说蛮荒难为家（四）[第2页/共3页]

熊兆珪点头说道：“东海既然得天子信重，有能影响东林和阉党，何不鞭策变法图强。富国富民？”

见沈重低头不语，熊兆珪俄然嘲笑问道：“东海。你既然为家父抱不平，又看不上东林之人，为何要承诺给孙承宗弄银子，还将铁山和东江军给了袁可立？”

熊兆珪低头叹了口气，点头说道：“连续吃了十几天药，亦是根基适应了。再说。多看看这广宽的大海，又有小芝和翠儿她们的伴随，总比孤零零躲在马车里，哭天抹泪惦记家父强。”

沈重苦笑道：“当年我若不南下铁山，而是屯兵沈阳，辽沈便不会有失。辽西会战之时，我若全军出山海关北上，与令尊合兵力守广宁，即便打不退建州雄师，也必可保住辽西之地。就是此时，定边军加上东江军，也足以光复辽南辽右。”

沈重哈哈笑道：“变法，还不是变着花腔地劫富济贫，调剂好处分派？玉阶兄是筹办减少天家勋贵的好处，还是文臣世家的好处，或是商贾百姓的好处，弄来弄去要么颠覆重来，要么高低均衡，最后再走进死胡同，周而复始地循环来去。高傲禹立夏，几千年以降。哪一代没有变法的名臣，又何曾真的万事不移地掀起中原昌隆？”

看着替熊廷弼忿忿不平的熊兆珪，沈重点头苦涩说道：“玉阶兄可知，我实在是救得了辽东的。”

沈重无语苦笑一声。便持续对于着盘中血淋漓的生鱼肉。

熊兆珪笑道：“天然，家父之命，我岂能违背，既然没了前程，便只好帮着你安身台湾，毕竟那边也是我熊家今后的底子。”

心神不宁的熊兆珪闻听，当即惊呼：“是你？难怪骑虎帐传书，皆夸功自吹，还纷繁说甚么是为你赎罪。东海，你祸完国又殃了民，枉家父对你推许，还真是瞎了眼。”

沈重惊诧道：“不是山东出粮么，南边何时这么风雅了？”

熊兆珪嘲笑道：“家父成了该死的罪臣，天子便还是明君。东林便还是贤臣，满朝便还是忠良，只舍了家父一人。”

熊兆珪傲然道：“以是说，没白拿你的银子，我在宁波登船前，便给吴天武出了主张，早就安排山东粮食皆运往京师，抵了南边的漕运粮食，好让南下百姓就近支取。再加上南边现在都对定边军有所求，天然不敢怠慢。”

沈重吃惊道：“这么说，玉阶早就决定尽力帮我了，这些光阴皆是对我摸索不成？”

熊兆珪怒道：“难怪人家皆说你畏战怕死，趋利避凶，你如此误国，坐视辽东沦亡，亏我父亲还如此推崇你？”

沈重昂首看向熊兆珪，苦笑着问道：“令尊忠心报国，不计存亡毁誉，现在虽落得如此了局，按理说已是求仁得仁，求义得义，你为何还如此忿忿不平？”

暴露着上身，光着脚丫，吃着生肉，喊着贪婪，熊兆珪不由三观尽毁，点头苦笑。惊才绝艳的红楼泪，纵横辽东的定边帅，搅乱朝堂的奸佞臣，劫夺四海的海匪盗，哪一个才是沈重，哪一个才是东海？

熊兆珪惊诧道：“为甚么？”

收回对庞大舰队的惊奇目光，熊兆珪鄙夷地看着船首的沈重，不由连连点头，实在想不出这便是父亲独一推许，横行辽东，鏖战朝堂，平乱齐鲁，名达天下的沈东海。

沈重坏笑道：“毛文龙如有异心，你觉得他真节制得了东江军么？”

熊兆珪没好气道：“我可没白拿东海的银子，虽是躺在床上，倒也没迟误了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