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袖手乾坤布南洋（十二）[第3页/共4页]

跟着士卒的一声声叫唤，暮气沉沉的营地终究活了过来，先是一片惶恐抽泣，紧接着便是哭嚎分袂。当难舍难分地告别和嘱托后，便领着一个家人前去报名。三三两两的交趾人走出木棚，很快便在大雨中汇生长龙，在生与死的木棚外排起了步队。

陶维慈应是而起，对沈重躬身说道：“不知下国何罪，导致上国天子气愤，竟然调派上国第一名将威海伯，挥上国第一劲旅定边军攻伐？现在北地民哀，南边民畏，番邦臣民莫不惶恐。还请威海伯明言，使吾交趾高低知罪，吾国主必一力改过，入朝请上国天子降罪宽大。”

见陶维慈唇舌如簧，上来就想扣上宗主藩国的名义，便哈哈笑道：“不错，吾恰是大明威海伯，右首这位乃是福建巡抚南大人，右首这位乃是愿登莱巡抚袁大人。”

李晟苦笑道：“别自吹自擂了，大人不是说过么。这不是大人初创，乃是大人从史籍中跟人学的。说是甚么陕西一个姓高的，和一个姓李的，本是活不下去揭竿造反，可却劫夺摧毁了百姓故里。将老百姓变成乱民，最后裹挟百万之众得了天下。”

陶维慈笑道：“请伯爷见教！”

冷兵器拼得便是士气，拼得便是人力，拼得更是决计，源源不竭的交趾人守势如潮，怠倦不堪的守军缝隙百出，终究被交趾人一点点冲破。交趾人顺着长梯，从一到处城墙上露头，便被长矛大刀夺去了生命，交趾人从墙头翻滚，举着大刀乱砍乱杀，用生命为身后冲开裂缝。一个个，一丛丛，一批批，一片片，攻上城头的交趾人与守军厮杀在一起，用刀砍，用脚踢，用手抓，用牙咬，从猖獗到有力，终究喋血在阵列围攻的长枪下。

儿子无法又磕了几个头，起家嚎啕而去。前前后后都是生离死别后，带着活下去的但愿，和与家人诀别的苦痛归营的人群。

郑之元紧紧搂着老婆孩子，中间的弟妇不断在怀中的幼儿脸上亲吻。当郑之元终究狠心推开老婆儿子，弟妇便将怀中的孩子递给嫂子，浑身颤抖着抽泣道：“嫂子，我和大伯若回不来，二水就奉求你了，好歹瞧在骨肉份上，别舍了他。”

陶维慈惊诧问道：“既然交趾无罪，伯爷何故领军挞伐？”

石头嘻嘻一笑，洋洋对劲赞道：“咱大人不愧为当世第一名将，这兵法用得无双无对，鬼神莫测。当初我们谁能想到，戋戋万余人便可攻入交趾。等我们拿下来升龙府，这交趾诸国便可一扫而空，我定边军之威又可名扬天下了。”

一队交趾士卒冒雨踩着泥水而来，身后还跟着几百个民夫，纷繁挑着扁担扭捏着前后两个木筐，最后停在了营地一处泛博的木棚中。为首的将领大手一挥，士卒们便如狼似虎分离，一边沿着木棚穿越遁藏大雨，一边扬声嗓子呼喝。

当饭团发完，交趾士卒粗粗点数后，便将一千人分红十队，粗声漫骂冷喝，逼着送命的百姓分开。相隔甚远的几十个营地，连续走出一条条长龙。在半路上不竭汇合后，终究堆积起两万雄师，向升龙府北城开赴。

陶维慈急道：“到了此时，他们还看不出定边军的狼子野心吗？”

莫氏的重炮交给了定边军，十几颗炮弹直瞄着城门轰击。城门早已破裂，然后便是一层层封门的木石，木石在炮弹的直射下，不时碎裂坍塌，然后被敏捷加固，再被炮弹击破，再加固再射击，已经持续了几日。

陶维慈用心发笑道：“交趾虽为偏僻藩国，小人虽是孤陋寡闻，亦知上国百战名将沈东海，另有军威赫赫的定边军。便是伯爷身边的两位父老，一看也是起居八座的封疆大吏，伯爷何必以海匪敷衍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