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泠泠声动幽幽夜[第1页/共2页]

大娘子那帕子在鼻尖挥了挥，笑道：“一股子酒气，怕是醉得不轻吧。”

或许是哪个屋的丫环，他想着。

那少年出了门，便一巴掌拍到马背上，哈哈笑道：“红枣儿，我们走！”

他翻身上马，也未几说，便径直入了内。

世人只称他为宣二少，便是都城宣将军的二子――宣明庭。

那少年笑着将人轰走，“已报知我姑母了，再不走，要派人来砸场子了！”

宣明庭朝老夫人等道了个吉利，这才道：“就在汀兰居吃了几杯酒，归的晚了，特来请罪！”

“你们玩着，我归去了！”他叫道。

中间一个少年迷离着醉眼，俊朗的面庞上一片酡红，将木箭一扔，冲着身边小厮道：“几时了？”

各处都有下人守着门，走过外宅，进了内宅，便听到一阵阵响闹，各院也都点着灯火，照彻得一片亮堂。

那小厮服侍他穿好外袍，已早早牵了马，在楼劣等着，见自家少爷别了世人，往外头走来。

她摇点头，这些是是非非，纵使在内心群情，也是不敢往深处想的。

阮小幺倒是无知无觉，吃饱了就呆着，却不知那黑沉沉昏聩聩的夜色中，埋没的是谁也猜想不到的山雨欲来、暗潮激涌。

宣明庭打顿时前，道：“出来通报，就说宣明庭到了。”

瞧着这位小巧女人不吵不闹的灵巧模样，杏儿便不自发想到宅子里其他的小主子。她只是个三等丫环，没资格在主子们的屋里服侍，但听其他丫环们说，那些个小主子们是最难服侍的，稍一分歧情意，苦得便是他们这些下人。与面前这位一比……

他嘿嘿的笑。

“又去与哪些小子厮玩去了？返来的如许晚。”她嘴上责怪，面上却噙着笑。

正思惟间，忽闻声了叮叮咚咚几声清响，像极竹枝敲在碗碟上的声音，倒是清脆动听。那声响先仿佛随便无绪敲了几下，接着沉寂下来，还未待他想过来，俄然那方向又叮叮咚咚响了起来，却清嫩地、敲响成了一支简短的曲子，泠泠淙淙，不带涓滴炊火气味，却不测的动听，

说罢便摇扭捏摆往楼下走去，那伴计一瞧，道了声，“爷，您走好！”

主宅老夫人的院中正摆着戏台子，咿咿呀呀的唱着戏，各家围坐在台下，熏着暖香，抹牌的抹牌、谈笑的谈笑，少爷蜜斯们则嬉闹在一处，各自有丫环仆妇们服侍着，一派升安然乐之景。

当中一个主子躬了一身，便出来通报，未几时，几个小厮丫环便迎了出来。

那其他众后辈一听，都回过甚来，嚷道：“早着呢，再玩会！”

除夕夜里，家家户户闭门不出，道贺团聚，唯有那酒楼客居，妓馆赌坊，却比得上昔日的喧哗喧闹，乃至更甚。沧州城里最驰名的酒楼便是汀兰居，是夜张灯结彩、送往迎来，楼下车马如云，楼上来宾醉不知处，至晏方归。当中一伙浪荡后辈早已撤下酒宴，手执箭杆，哄闹着一只山鸡尾羽的木箭快速往中间那天青牡丹鹤纹的细颈圆肚瓷瓶中射去，恰好射偏，人群发作出一阵嘘声，有人塞满一杯清酒，逼到射箭之人嘴边，“输了输了！满饮一杯！”

大娘子懒懒坐在当中的一张八仙椅上，着了件玫瑰红五蝠捧云花狸毛长袄，素白的腕上戴着件翠绿的玉镯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陪老夫人说话，远远瞧见宣明庭，神采一喜，便招了招手。

那清清淙淙敲杯之人，天然是阮小幺。

转过那虚掩的院门，便遥遥瞥见院内那屋里正亮着灯火，窗纸上映着两道幢幢人影，一个正临着窗，小小的身形清楚可见，一个稍远些，侍立在一旁。

其他几人团团将他拦住，“宣二少，好不轻易来一趟，纵情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