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裕泰老茶馆[第2页/共5页]

“哎呀呀，哎呀呀”载汇顿时怪叫起来“忸捏，忸捏啊！”

“你看，当初八国联军闹了叁月走了，皇上退位也是仨月，咱这是天子脚下，有龙气护着，不管多大灾殃，反正也就仨月的事情。”

说着，他神采一变，眼角朝左上瞄去，茶社柱子上鲜明贴着“莫谈国事”，红底儿黑字，让他想到菜市口外，杀六君子的场面，红的血，一汪汪的，渗入到黄土街面后，不久便成了玄色。

传闻这是军用的，说之前八旗兵戈开拨的时候，就要征用这大搬壶，等得胜回朝了，再还给茶社，大家都晓得有这说法，可也都没端庄当时势，随口一谈罢了。

“祁爷你这话说得……”王掌柜欠着腰站他身边，啧啧嘴，仿佛在想词儿，终究倒是翘了大拇指。

“哎呦，载大爷，您今儿来了啊，咱店里倒是老惦记您来着！”裕泰茶社的掌柜王利发热忱的打号召。

固然只是添茶续水，但这行讲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李三整天提着大搬壶，眼睛可向来没闲着，始终在扫视桌子大家茶碗，随时要主动去舔水，如果比及茶客用盖子敲盖碗再去，那就落了下乘，固然不会影响买卖，但都城爷们的心气可高，不管干啥都不能落了人后，哪怕是个小小的茶社跑堂。

引来一众茶客跟着纷繁嘉许，李三听了，并不答话，只是朝松二爷欠身点头，以示恭敬回应。

“我信爹爹”金溥佑牵着载汇的手，果断的点着头“等咱家有钱了，就一块儿拍张合照……”

“算你识货”载汇笑道“李三这个叫雪中送炭，手绢是白的，比如是雪，茶叶是黑绿色，就当作是炭，他一套耍下来，茶叶全进壶里，不撒汤不漏水，看似简朴，可满是工夫。有那修炼不到家的，也东施效颦，二把刀出来现眼，成果不是茶叶在桌子上来个满天星，就是夹茶壶盖的时候手颤栗，当场来个碎碎平平，如此客人脸上发黑，掌柜的也要骂倒霉。”

李三左手提起大搬壶，沸水沏入。

金溥佑如何都想不到，一张百口福成了他此生最大的期望与遗憾，乃至于在厥后在他床头始终摆着套详确精美的面人儿作品，穿戴长袍马褂的爸爸端倪儒雅，牵着个四五岁大的胖娃娃，中间有个梳着二把头的旗装中年妇女，正朝两人伸手，仿佛在驱逐着……

旗人之间只称名而不称姓，载汇是端庄的爱新觉罗氏，可这辈子三十多年里，被人连名带姓称呼的次数不超越一只手，不过是出世、仕进的时候，如果不出不测的话，他这辈子另有最后一次被叫做爱新觉罗·载汇的时候，那就是他驾鹤归西时的讣文。

“可惜，这技术，迟早要失传”载汇点头

“王掌柜，你这李三是人才啊，一手雪中送炭，真是标致，行云流水，特别最后腕子一抖，手帕儿收回阿谁行动，但是太标致了。前几天我去院子看戏，梅巧龄的孙子搭班富连成，唱《苏三起解》，别看20不到，此后必定大角儿，我瞧李三这手绢收得梅兰芳就差未几。”

“爹爹，我深思等我在面人儿李这里学会技术后，便能够捏出来了。”

乌雅氏之前也担忧惹来闲话，毕竟载汇实际上还归着宗人府管。

祁老爷面露得色，捋着山羊胡子，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

“这可不轻易啊”载汇喝了口茶，“一个面人大不过两三寸，小的一寸都不到，这方寸间见精力，啧。”

这也有个讲头，满人的姓和汉人的意义不大一样，硬要比对的话实在更近似于上古的“氏”，满人在关外时依部落而居住，这个姓实在是部落的名字，凡是和地区或者血缘来源有关。

载汇不说话，只是拍了拍儿子小脑袋。

可这时候载汇的大爷脾气就上来：“姥姥！他宗人府宗令也就是个亲王，和咱边边儿齐，他不来还好，如果来了，我还得问问这王八蛋，当初祖宗进京时就定好的端方，八旗后辈，打出了娘胎每月就有一两五钱银子，可我长这么大，每月最多也就拿到七钱，中间那些莫不是塞他的狗洞了？去他妈的端方！就是天王老子来，爷都不惯着。对了，我之前好歹每月另有七钱五呢，可咱儿子从出世到现在统共能拿到一两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