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告子上[第2页/共3页]
孟子曰:“牛山之木尝美矣,以其郊於大国也,斧斤伐之,可觉得美乎?是其日夜之所息,雨露之所润,非无萌蘖之生焉,牛羊又从而牧之,是以若彼濯濯也。人见其濯濯也,觉得何尝有材焉,此岂山之性也哉?虽存乎人者,岂无仁义之心哉?其以是放其知己者,亦犹斧斤之於木也,旦旦而伐之,可觉得美乎?其日夜之所息,黎明之气,其好恶与人附近也者几希,则其旦昼之所为,有梏亡之矣。梏之反覆,则其夜气不敷以存。夜气不敷以存,则其违禽兽不远矣。人见其禽兽也,而觉得何尝有才焉者,是岂人之情也哉?故苟得其养,无物不长;苟失其养,无物不消。孔子曰:‘操则存,舍则亡;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惟心之谓与?”孟子曰:“无或乎王之不智也。虽有天下易生之物也,一日暴之,旬日寒之,未有能生者也。吾见亦罕矣,吾退而寒之者至矣,吾如有萌焉何哉?今夫弈之为数,小数也,不用心致志,则不得也。弈秋,通国之善弈者也。使弈秋诲二人弈,其一人用心致志,惟弈秋之为听。一人虽听之,一心觉得有鸿鹄将至,思援弓缴而射之,虽与之俱学,弗若之矣。为是其智弗若与?曰:非然也。”
告子曰:“性犹杞柳也,义犹桮棬也。以人道为仁义,犹以杞柳为桮棬。”孟子曰:“子能顺杞柳之性而觉得桮棬乎?将戕贼杞柳而后觉得桮棬也?如将戕贼杞柳而觉得桮棬,则亦将戕贼人觉得仁义与?率天下之人而祸仁义者,必子之言夫!”告子曰:“性犹湍水也,决诸东方则东流,决诸西方则西流。人道之无分於善不善也,犹水之无分於东西也。”孟子曰:“水信无分於东西,无分於高低乎?人道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今夫水,搏而跃之,可使过颡;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岂水之性哉?其势则然也。人之可使为不善,其性亦犹是也。”
“但是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欤?”告子曰:“食、色,性也。仁,内也,非外也;义,外也,非内也。”孟子曰:“何故谓仁内义外也?”曰:“彼长而我长之,非有长於我也。犹彼白而我白之,从其白於外也,故谓以外也。”曰:“异於白马之白也,无以异於白人之白也。不识长马之长也,无以异於长人之长欤?且谓父老义乎?长之者义乎?”曰:“吾弟则爱之,秦人之弟则不爱也,是以我为悦者也,故谓以内。长楚人之长,亦长吾之长,是以长为悦者也,故谓以外也。”曰:“耆秦人之炙,无以异於耆吾炙,夫物则亦有然者也,但是耆炙亦有外欤?”孟季子问公都子曰:“何故谓义内也?”曰:“行吾敬,故谓以内也。”
孟子曰:“人之於身也,兼所爱。兼所爱,则兼所养也。无尺寸之肤不爱焉,则无尺寸之肤不养也。以是考其善不善者,岂有他哉?於己取之罢了矣。体有贵贱,有小大。无以小害大,无以贱害贵。养其小者为小人,养其大者为大人。今有场师,舍其梧槚,养其樲棘,则为贱场师焉。养其一指而失其肩背,而不知也,则为狼疾人也。饮食之人,则人贱之矣,为其养小以失大也。饮食之人无有失也,则口腹岂適为尺寸之肤哉?”公都子问曰:“钧是人也,或为大人,或为小人,何也?”孟子曰:“从其大抵为大人,从其小体为小人。”曰:“钧是人也,或从其大抵,或从其小体,何也?”曰:“耳目之官不思,而蔽於物。物交物,则引之罢了矣。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此天之所与我者。先立乎其大者,则其小者不能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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