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重逢[第2页/共2页]

玥茹（闻声天井里有声响，忙出来，揩干了手上的水）：小福，你这么客气做甚么，来来来，快坐下，让我瞅瞅，你本年？

（朱小福下台，把骑着的自行车停放好，靛蓝色中山装，时髦的大背头，手里拎着一盒马蹄酥和一提长泾烧饼，一副奸滑相）

孙祥桐（手扶着拐杖，没有起家，鄙夷地瞧着玥茹）：太阳还式微山，你着甚么急。你说这时势呀，（弹了弹手上的报纸）人也看不清楚。搞了多少年的公私合营，转眼又要搞甚么大包干，股分制，这不是和当初旧上海的十里洋场普通无二了吗？我们家的绸缎庄，如何不见得还给我们，用一堆粮票给抵当了。

玥茹：巧，巧。呦，真快呀，你都四十了。你爹可还好？

朱小福：不了，太太，趁着天还没擦黑，我得把这些旧家具拾掇出去，给二老腾处所。

朱小福（一脸的难堪）：孙老爷还是生我的气，我也经常骂我爹，干吗和本身的老店主过不去，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本身还要看祖宗吧，我们朱家世世代代在孙家做工，生是孙家的人，死是孙家的鬼。

孙祥桐：哼！

玥茹（噘着嘴）：我！我甚么我！我嫁到你们孙家，我但是享过一天福没有？结了婚整天家儿不着家，抽大烟，养内里的野女人。你妈就会指派人，让我做东做西，她搓着麻将，嘴里抽着大烟乐呵着。我想多年媳妇熬成婆，好歹你爹死了，你老娘也翘辫子了，你做了一家之主，能够好好对我吧，你又把野女人接了家里来当姨太太，我这一辈子那，就没消停过。

茹玥（身子驼背得似河虾，手里操着尽是油腻的黑黢黢的锅铲）：祥桐，饭都做好了，快出去用饭。

（家具摆上，一个朱漆穿衣镜，两套高脚座椅，一张八仙桌，一个案台）

孙祥桐：哼！

朱小福（把东西放下）：你照顾了我们家几辈子，我过来瞧瞧您，还不是应当的？

玥茹（揉了揉腰，仿佛想直起家子，但是徒劳）：老是瞎捉摸，觉得全天下救你辛苦，你比杨白劳还苦，你是卖儿卖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