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南山朝隮[第1页/共4页]
葛洪与刘浓对坐于案,刘浓将周札前来山阴之事娓娓而述。
行至一半,刘浓思及已有几日未去拜访纪瞻,便命来福引着牛车前去城西。
刘浓站在牛车边,眯着眼看他向本身行来。
言罢,微微侧身凝睇刘浓,嘴角带着笑意。到底是那等聪明灵敏的人物,虽痴却不愚,精于一道而旁通,自二人再度相逢于山阴,刘浓成心偶然的躲避,王羲之早有发觉。
因纪府有丧事,纪瞻哀痛之下不便理事、待客,葛洪伉俪聊聊安慰后便行拜别,刘浓见天气已晚,便邀葛洪佳耦入客院小住。
自从六年前两人相逢于新亭,世人多喜将二人互较。
是夜,月凉、弯钩。
庄门前停着几辆牛车,身着青衣的侍从坐于辕上闲谈。
刘浓点头不语。
葛洪瞅了一眼刘浓,双眉愈锁愈紧,沉声道:“周义可曾与周太守同返?”
“嗯?!”
稍后,鲍潜光走出来,见了刘浓,柳眉一扬,笑道:“美鹤何故在此?”
刘浓心中翻滚似海,王羲之的一言刚好戳中他的心窝,云淡风轻的美郎君、玉山崩顶而稳定色的华亭美鹤此时微皱着眉头,半眯着眼。
若说是门弟之见,但刘浓多么人物?能与谢氏后辈订交,又岂会畏乎高门!
纪友死了,未待葛洪行医便俄然暴毙,纪瞻年已近七十、蓦地受此打击,一时身材吃不消,故而当场晕倒,纪友一死,纪瞻一脉便绝矣,可想而知纪瞻之痛心疾肝。
“唉!”
“哦?!”
“道分歧,不相为谋!汝且……好自为之!”声音冷冷的响在廊外。
刘浓双手按膝,目视矮案上的青铜雁鱼灯,灯花“批扑”作响。
“这……”
刘浓剑眉一扬,撩袍出室,而此时鲍潜光恰好迈出院中。
王羲之故意与刘浓订交,但始终感觉俩人之间隔着薄薄的一层,模恍惚糊令人见之不明。依王羲之高傲的本性,能忍到现在才挑明,已是难为他了。若非面前之人乃是六年前的总角之友,他早已拂袖而去,怎会与其多言。
刘浓面呈难堪。心想:‘王羲之极是爱鹅,甚喜鹅之灵动,更由此触景于笔端,由生‘之’字数十类笔法。何如我非彼,彼之所爱,非我所喜。’便笑道:“逸少美意,刘浓心领而不敢受。逸少书《黄庭》一部,方才换得此鹅,来之不易,理应好生珍惜!”书与写非同。书乃纵心趁意之举,极耗心神。是以,凡是书法大师都极是惜墨。
刘浓欲提笔,墨璃从速铺上左伯纸,绿萝谨慎翼翼的将芥香换过,兰奴捧着梅花墨跪在案侧,眨着淡蓝眼海,轻声问道:“刘郎君,练字?”
而此时,在刘浓的心中,不由得闪现出一幕,那便是在武林水葛氏山院遇敌时,顾荟蔚颤颤危危的挪出巨石,面色煞白若纸,而手中却拽着一块石头。
正了正顶上之冠,沉心、肃神,朝着王羲之微微一笑,随后踏步至鹅群中,一把将那正追着母鹅疯跑的雄美白鹅抓住。回身大步走向牛车,边走边朗声笑道:“刘浓,谢过逸少奉送!”自始至终未转头,待行至车前,将白鹅递给来福,站在车辕上一揖,挑帘而入。
刘浓心惊且奇,不是说纪友抱病么?怎地纪瞻却倒下了。故意探听,但葛洪正在行医不便入内,只得站在廊下沉默等待。
鲍潜光眨了下眼睛,笑道:“纪郡无妨,纪友已亡。”
葛洪一声长叹,谛视面前的美郎君,心中本对刘浓有着些许绝望,此时再听得他这一番言语,更觉有些痛心,忍不住的叹道:“卿本佳玉,何故染暇?以恶报恶,非君子所为!”
这是葛洪的侍从,莫非葛洪来了?刘浓心中微奇。问道:“甚好,稚川先生可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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