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世有豪士[第3页/共4页]

唯不见人！只余梨花随千绳……

不知何时，陆纳已入室中，歪着身子靠着矮案，边品诗边喝酒，眼睛时亮骤闪，每品到佳处时必定大闷一口，最后竟拍案赞道：“瞻箦，这便是汝言：弃繁华而归朴素乎？此诗字句虽简，却实在意味深长啊！恰如这酒，初饮似火燎，徐闷而下喉，不消三分便已蕴满胸怀；觉得竭尽，焉知稍一回味，却可再荡三圈……”

经他这一赞，刘浓猛地惊醒，随即面烫如火灼，慌到手足无措，只想挖个地洞钻，暗道：天哪，这是啥诗啊，还多情却被无情恼，怎地就把它给吟出来了？

内里铺着凤苇席，四室皆分歧，色作青、白、月、蓝；此中陈列简而不陋，所见之物皆着王谢，屏风、矮案、笔架、墨台，乃至毛麈皆是邃密。

众郎君见怪不怪，一个个冒死忍住耳朵，这张迈是在学阮步兵呢，只盼他早点啸完。焉知，这张迈平生最喜作啸，胸中藏气甚多，一时竟连而不断。这可苦了世人，别人作啸是如雷滚云，他作啸则分歧，声音大则大尔，却刺耳致极，不似啸声反若驴鸣。

沿着竹林一阵缓行，陆纳随便指导着途中风景，侃侃而谈、口若悬河，刘浓静坐以对、笑而随心，俩人皆相互得风趣。

院名“云胡”。

刘浓受其激昂，纵身而出，附而歌之：“仪北辰以葺宇，实兰室而桂宫；抚玉衡于枢极，运万物乎掌中。伊天道之刚健，犹时至而必衍。日罔中而弗昃，月可盈而不阙。袭覆车之轨，笑前乘之去穴……”

张迈打斜一望，眼睛一亮，拍掌赞道：“好高雅的院子，若能于此歌颂、醉舞，岂不美哉？”

陆始笑道：“仲人到是颇具慧眼，云胡院与君归院是园中最好的雅室；居于此中，可一揽荷间美景，夜中对月时，亦可促膝长谈！”

陆机，陆士衡，太康之英才矣！晋武帝司马炎伐吴，一举安定江东，问众臣所获之最？太常张华答曰：“伐吴一战，功在其末；所得之最，皆在二陆尔！”意指：一统天下，最好的是得了两个陆氏俊才，而这二陆指的便是：陆机、陆云。公元303年，晋室震惊，陆机、陆云不肯抽身而退，慷慨而赴死；数千太门生为其二人跪坐暴雨中，泣泪相求。

曾有人笑其啸丑，他则笑道：汝也啸个，恐连驴鸣亦不如尔……

刘浓奇道：“祖言，又怎地了？”

“汝想知？”

陆纳嘴角一翘，晓得刘浓是为本身铸台阶，朝其悄悄点头；再看向那张迈，见其面红耳赤、惭愧无颜；逐人目标已至，尚需给阿兄留点颜面。

赞道：“妙哉！”

陆纳眉尖一挑，正色道：“院子是个死物，建得再妙亦不过是刀工；瞻箦风仪绝秀，但存候居，亦好让这些死物沾得些雅色。”

刘浓此言只解不辩，避过白马论，将人喝酒附于归真，浑然忘外物；暗指庄论梦蝶，无真亦为真。是以，既失色，何必在乎驴鸣作何，皆发由心矣！再以阮步兵之悲，反论此证；张迈酒后学阮步兵作啸不成反鸣驴，此为张迈之喜、悲，与阮步兵无干；陆纳为步兵不平，实为已心之步兵不平尔，亦无干。

只得仓促过耳，刘浓便已辩出这声音属于陆舒窈，不经意的则想起阿谁鹅黄的身影，一时触景悠悠而忘情，嘴里情不自禁的慢道：“花褪残红青杏小……天涯那边无芳草，院内秋千院外绕；院外旅人，院内才子笑；笑声不闻声渐消，多情却被无情恼……”

得其一言，刘浓恍但是悟，洒然一笑，揖手道：“祖言心不系物，刘浓愧不及尔！君之言行，方才为浑然一体矣！”

出尘而不忘尘，是以其集山川秀色浑身，却独爱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