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卫氏夫人[第3页/共4页]
一声朗朗:“夫人,谬矣!”
“画,随于何人?”
卫玠被那颗泪珠一激,展开了眼睛,顺了几口气,强压住绵绵的晕眩,缓声道:“阿姑,此已非彼,北之晋室,名存实亡。若要再兴,必不出于江东尔。卫氏过江,实已有衰。此时再恶王导,殊为不智。虎头,年虽幼小,却璞玉浑金,聪明过人,且又是个知恩图报的。如果此时我卫氏予以襄助,他日亦必会投挑还李。阿姑,需得以家属为重。”
刘訚微微皱眉,小郎君能够淡但是视,他可不能偷懒。恰好瞅见一个熟谙的侍从自院中走出,便上前拉在一旁,细细一阵低问。随后轻步而至刘浓身边,私语道:“小郎君,明天卫府来人了。一会夫人,一会娘子的,也不知是谁。传闻气势极是凛人,一来便逐了王公赐于卫公子的侍从。”
将将跨进院门,她便留步,问道:“叔宝呢?”
肃立于旁的侍从答道:“郎君身材有恙,已然不能起床!”
一声阿姑,一阵痛钻。
这话问得无礼!
侍从至厅而未入,转向了偏院,方才跨过月洞,脚步便是一缓。敛步息声,轻行于前。偏院有室,室中坐得一人,身后跪伏着一群女婢。室外有健仆,一左一右,摆列四人,俱是抬首挺胸,冷但是视火线。
“阿……”他连连急喘几口气,想说话却说不出来,被内腹深处的一口气憋着,几乎便要背过气去。
卫玠,便是卫氏最大的招牌,安身江东最强的依仗。
言罢,挥着宽袖,踏屐而去。
言罢,便提着裙摆,转出屋内,双手交叠在复,平目而直行。一干卫氏后辈正候在屋外廊上,见她满脸冰霜而过,纷繁侧立于两旁,不敢以目而视。
帷幄深深,丝幔飘摇,阳光亦照不出去。
卫夫人看着侄儿,心中恻然:屋外那些个卫氏后辈,没有经历过风波,个个唯唯诺诺,亦没有一个出类拔萃的。如果叔宝身子尚好,有他在,卫氏怎会有衰。如果我非此女儿身,又岂能坐视王导暗欺我侄儿。
晋时女子,在家称娘子、女郎,出嫁则称夫人。刘浓左思右觅,也实在想不起来,卫氏中有阿谁女子,能有如此风采,竟一点也不惧王氏威势。
卫夫人越听越怒,越怒越威,掷玉而碎,长身而起,来回于屋中盘桓数度,冷声道:“明知你身材不佳,竟敢让你乘羊车而入建邺。王导啊王导,汝欺人太过,我定不与他干休。另有阿谁刘浓,也不知羞,深夜拜访是为无礼。小小年纪便心术不正,如此追名逐利,也不是甚么好祸色!哼!”
踏下了台阶,摆手一斜,竟要引刘浓往偏门而去。偏门,那是下人出行之出,怎可如此辱人!
进了正院,院中正有一群身着乌衣的世家后辈。三两成围,或对弈于棋,或提壶在矮,或吟哦,或着书。
刘浓静候,一脸安然,负手而立。本日得卫玠遣人相邀,前来卫府一续,多数便是和注籍有关了。旬月以来,他看似云烟描色,沉着以待。实则一向胆战心惊,只着盼这一刻。到得这时,冰山亦将闪现水面,他反而心静如水。
门阀世家多矣,若不能代代皆有精英后辈脱颖而出,借朝堂之势而养郡望,三代以后便会暗降士级。若再悠长,终有一天亦会沦落至庶族豪门,泯没于滚滚时候长河当中。朝庭有谱碟司,便专司其职。只不过现在局势混乱,谱碟司与评品的大中正权职旁落,早为王氏兄弟操控尔。
刘訚和来福栓车而回,见他还未进院,而那门前的侍从亦都是陌生面孔,心知有异,上前便道:“小郎君,怎地还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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