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心口难开[第2页/共3页]

青牛扬蹄，踏着夕照，挑着弯角，沿水而行，待至篱笆墙外，扇了扇耳朵，朝着青一半，红一半的画院，哞的一声啼。

“刘郎君，果乃信人。”著雪扬着长笛，笑得畅怀。

“成都侯，临时留步！”

刘浓微微一笑，左手在身侧摸了摸，摸出青玉笛，递笛出窗，笑道：“宋小娘子可好？”

“该当如此。”

“速，往，刁，府！”桓温一字字道。

刘浓心中突生一阵好笑，转而漫天无法扑胸而来，缓缓吐出一口气，欣然道：“人事若人间，去不复来，刘浓之所来，唯愿此生不余憾。然，人间之事，不快意者，常居十之八九，人生那边不余憾？”说着，将简复递。

手中简坠地，砸得脚尖紫兰轻颤，顾荟蔚玉颈出现浅红，眸子深处的悸恸却更浓，渐渐蹲下身，拾起竹简，就势朝着刘浓屈身万福，漫声道：“郎君既知，为何犹来？”

刘浓不由莞尔，按膝而起时，眼角余光却悄悄一滞，润黄竹简悄悄的卧于一角，夕阳透帘而入，浅洒若玉泽。想了一想，拾起竹简，解开系简的丝带，缓缓展开：

“诺。”青袍领命而去，身影三晃两晃，隐于林丛中。

刘浓笑道：“且将此笛交于汝家娘子，代刘浓传一言，唯梅而无雪，梅也无魂。据笛而不鸣，笛亦失声。且待来日，青玉笛当随汝家娘子，同归于雪，同闻于林。”

小谢安正于前院点头晃脑背《六韬》，闻听老牛欢啼，当即把竹简一扔，踩着小木屐跨步出院，待见了刘浓正从窗中看他，雀跃的神情渐渐一收，负手于背后，挺着小胸膛，缓缓度来。

与此同时，青影忽闪……

刘浓接太长笛，浅笑着点了点头，复昂首看了看日头，见日已坠西，便命车夫速走，临走时，瞥了一眼竹林深处。著雪蹬上牛车，横打青玉笛，对着刘浓的车尾，深深一个万福，遂后，命人向东而走。

车夫踌躇道：“南康殿下命……”

顾荟蔚未接，盈盈起家，背对着刘浓，数息后，镇了镇神，轻声道：“郎君能来，荟蔚欢乐。然，郎君何来？”说着，闭了闭眸子，端手于腰间，渐渐回身，待面对刘浓时，眸中雾去，唯余决然，好似不问个究竟，毫不罢休，亦不容他拜别。

……

余光漫浸细柳，缓拂袍摆，刘浓挑开帘，负手于车辕，闻听青袍轻声细禀，摇了点头，嘴角微微一扬，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青袍：“待来日，即将此信，呈往刁府。”

刘浓法度慢了，木屐起伏时，也非刚才轻巧，似陷于泥潭，若为纤萝缠浑身。渐而，毕竟一顿，好似叹了一口气，缓缓转首，凝睇手捧竹简的顾荟蔚，载余不见，伊人还是大紫袭身，巾帼髻，紫兰步摇，却非昔日紧领深衣，领间极阔，延颈秀项，皓质呈露，如玉锁骨不染沿华，若雪似葱，明丽于浅阳中。若非眼底讳饰不去的悸恸，即乃一束荣曜紫灼。

恰于此时，有人自院外来，行色仓促，朝着刘浓微微一揖，高冠宽袍，恰是顾氏族长，驸马都尉奉朝请，录尚书事，顾众。刘浓微愕，忍不住转头看向林中，却见顾君孝已然不在，漫不经心的溜过槐树，伊人杳然，唯余一抹浓紫闪现于绿竹间。

左手在颤抖，胸中滔卷浪，成都侯淡然看着巾帼髻上颤抖的步摇，缓缓将左手负于背后，语声平平：“吾不知也，从心而来，却忐忑难安。去不思见，焉知，忽逢道中……”说着，微微一笑：“蒹葭，别过。”右手一卷，笼袖于背后，刚好遮住左手，提步欲走。

刘浓抹了抹竹简边沿的灰尘，定定的看着她，缓递简。

二人对视，半晌，顾荟蔚看着面前人，心中自知，他本日能来，已是不易，紧了紧手中简，微微垂眉，浅浅一个万福，轻声问道：“郎君，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