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林中忽逢[第1页/共3页]

褚裒笑道：“瞻箦若不欲为人排墙细观，该当速走。彦道想必因事担搁，待来时不见我等，必定来寻。”说着，瞥了一眼江面，嘴角笑容包都不包不住。

“然也，然也，怪道乎神秀至斯，恰与清风并齐……”

“阿大……”小谢安闻其唤本身的奶名，顿时眉梢一拔，把袖一卷，冷声道：“风未变，云未改，桓七星亦然，七星，刺眼。”说着，回过甚，对刘浓道：“与吾家之锦鸡，神似。”

世人寻声而望，只见一叶轻苇静浮于水，渐而，船蓬中奔出一名婢女，瞅了瞅巨舟，甩起右手，抡了几个圈，“嗖”的一声，便见得一只香囊脱手而飞，于江面上划出一道美好的弧线，冉冉飞向巨舟，何如力弱难及，擦着舟畔“朴嗵”坠水，激起水莲一朵。

桓温顿了一顿，把枪一插，朝着牛车揖了一揖，笑道：“转眼，已然数载。风未变，云未改，瞻箦风采依如往昔，阿大亦然。”

这时，畔上的小谢安踏前一步，扬着下巴，大声道：“此乃吾之老友，成都侯刘瞻箦是也。”说着，挽了挽袖。

事隔两月，复至建康。

场面静得一瞬，斯须，一干女儿们回过神来，暗觉此景美极，顿时，解香囊的解香囊，无香囊可解的便拔下头上花簪，朝着巨舟便扔。蓦地间，天上飞满了各式百般的物什，有香囊、花簪、团扇、生果、另有各色丝履……

有人背倚亭柱，晃着指间酒壶，嘴角微微翘启，存于似笑非笑之间，此乃谢奕。有人儒冠长衫随风招展，临水搭眉，不时瞭望江面，面显希冀之色，此乃褚裒。另有一个小壁人，头戴小青冠，身披小月袍，背负着双手，脚上的小木屐一翘、一翘，不时的飞飞眉梢，明显等得不耐，此乃小谢安。

何如，东晋立，司马睿龟缩于江南，实无复北之志，且因刘琨乃儒雅名流，身处虎狼环伺之地，焉能不败？是故，刘琨轻信鲜卑左贤王段匹磾，阖族为段匹磾诛杀。厥后，刘琨帐下将佐无法之下，不肯奉仇敌为主，只得率军背投石勒。当时，段匹磾尚尊晋室，是以司马睿睁一只眼、闭一只睁，未予刘琨正名，尚因刘琨将佐投胡，朝野大有不耻之声。刘琨其人，刘浓不置可否，然其满腔逐胡热血，不容轻亵。迄今为止，豪杰蒙尘，已稀有载。

“妙哉……”刘浓嘴角寸寸裂开，懒懒的靠着壁，将两腿斜斜伸展，环绕了两臂，赞声虽低，然，满脸满眼皆是奖饰。

刘浓肩头一摇，半眯的眼缓缓展开，看着面前似雪冰洁的小谢安，心中一阵蓦地，曾多少时，本身也是这般表里浑一，大道千万，只取其一。而现在肩上却背负了很多，有上蔡之景，有北地之血，亦有如丝江南。当下，微微一笑：“安石，世人常言，忧人自忧，道之上善即无忧。然，无忧之人，乃石也。安石愿为石，亦或，愿为石上之松，伴风潇潇？”

闻言，巨舟上的青冠月袍微微一怔，侧首看去，方才发觉满江蓬舟尽滞于江中，而那一双双眼睛中满含着赞美。一时候，刘浓感概莫名，长年居北地身侍铁甲，竟然忘怀已身极易招人眼。

“嗯……”

小谢安按着膝随车摇摆，见刘浓眼底光寒闪动而眉心微皱，他与刘浓交好多年，以往之美鹤飘然若仙，现在之刘浓气度沉渊，却多了多少怠倦，然也，即乃怠倦，即使美鹤埋没得极深。思及此处，心中微悸，微微倾身，问道：“美鹤，君何忧也？”

“然也，其人虽有异，却独具异相。”褚裒怔了半晌，神情欣然。

江中，蓬舟如梭，莫论男女尽皆望向巨舟之首，有人捋须浅笑，有人捏着小团扇俏遮半张脸，美眸流盼，稍徐，忽闻一舟响起扣问：“何家美郎君，壁人如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