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彼如燕雀[第1页/共4页]

刘浓浅笑的神情，闻言而顿，心中怔怔的想：昔日，你欲以美婢赠我，我不授。现在又要将此狗赠我，我若取之，三宝之名，难道少一宝……

因会稽学馆开馆在暨，来往皆是富丽的牛车，个个俱是高冠锦衫的青俊郎君。守门的甲士寂然列于城门两侧，对这些世家后辈稍事考核便予以放行。考核较简之启事则在于，北地世家朱门聚指山阴，所蓄养之精锐部曲列甲于此，谁敢前来惹事生非！是以，会稽山阴既富庶且安宁，方士夏侯弘曾置千钱于隐角，半日亦无人来拾，王导王司徒遂言：路不拾遗，由山阴而始。

褚裒来过山阴，晓得些许，遂笑道：“安国莫惊，山阴非比别地！王谢袁萧等，并不拘后代外出！如果安国有兴，意欲偶遇罗敷，大可四下流玩，不定可得！”

哦，本来如此！

朗笑，笑声毕，人已挑帘入车中。

褚裒咏的极是密意，张迈叹得甚是幽然，不由得将怀中小狗抱紧，涩然道：“也罢，心中难割，亦确切离不得它！”瞧了瞧褚裒，似这才发明身边多一人，遂问刘浓：“瞻箦，这位郎君是？”

远远的，有其中年儒者抚须问道：“此子何人？风仪颇孤！”

褚裒在钱塘时多么风景，几曾受过如许的厮鸟气，面上神情数变，胸中憋闷委实难当，竟“碰”的一拳砸在柳树上，而后捧动手，疼得大声叫道：“瞻箦，安国与我为证！斯日若得志，定当荡此恶气排胸！”

张迈抱着狗喃念，神采渐呈寂然，少倾，将狗置于地上，揖手道：“瞻箦，真浑玉矣！和光而同尘，莫在于此！张迈不及也！”随后似想起甚，轻声问道：“我至会稽乃肄业，莫非瞻箦亦同？”

前帘半挑，绝美的郎君踏将出来，单手挽于胸前，漫眼望向不远处的城池，眼神敞亮幽远，神情却有些许欣然，喃道：“山阴路上桂花初，王谢风骚满晋书！便是此地……”

“啊……”

“恶气为何？”

半晌，刘浓生生压住心中好笑之意，深深揖手道：“仲人美意，刘浓心领而不敢授！况我观之，此犬与君情深，若两两相离，岂不悲乎？此，绝非君子所为也！”

有人看着别处，歪着嘴，戏问：“华亭在何？闻所未闻……”

世人皆怔，而后窃保私语。

若论江左之山川风景，吴郡娟秀婉约似蛾眉，倩兮婀娜；会稽便恰若半掩娇颜的越女西子，绝代芳华！夏风漫遍会稽，拂山而过，融作一州之水城，曰：大越曰山阴，面南束冠。

刘浓揖手道：“华亭刘浓，见过各位郎君！”

刘浓悄但是避，跟着他大步踏向城墙下，路过褚裒、孙盛时，微微作揖以示歉意；心中则奇：当时会稽学馆甚少有南人前来，张迈份属江东四大门阀，怎会来此肄业？

稍作揖手，淡然笑道：“谢过仲人兄提闻，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何况，亦只是同业于途尔，何需言得其他！”

“吁！！！”

中年儒者问：“何诗？”

“嗯！稍后若无，便往！”

张迈愣愣的一声轻唤，却见刘浓翻袖已去，青冠月袍漫在夕照中；遥遥一叹，回身行向城墙，顺手抱起地上亦步亦趋的小狗。四目相对时，突地情动不成自拔，蓦地回身，朝着刘浓大吼：“瞻箦，且闻啸尔！”

“小妹，熟在何矣？”另一车有人问。

缓缓，归作于无。

啸声起于微茫，清越胜笛，洋洋洒洒，似绕城郭不散。倏尔，张迈啸至兴处，将狗一抛，双手叉腰，啸声直若滚雷，隐闪轰隆，四野皆惊。

孙盛道：“季野，何事？如此作怒！”

“哈哈……”

褚裒揖手道：“钱塘褚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