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喜酒[第1页/共3页]
“阿洛、阿洛,你如何了?来人,快来人!”耳畔是程熙焦心的连声呼喊。
他安抚我道:“不过一个梦罢了,当不得真的,再说了,梦都是反的,越是梦得不好,便是有丧事临门,你瞧今晚不就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吗?想来定是因为昨晚我不在你枕畔,让你孤枕难眠,这才没有睡好,彻夜,不对,应当说从今今后,有我陪你,定会让我家阿洛睡个好觉!”
他在信中言明短长,兖州为翼州之流派,如果为董焯所夺,则翼州亦危矣,并愿以女妻之程家公子,求结两姓之好,共御劲敌。
他将手抚上我的额头,“你的神采如何这么惨白,的确一点儿赤色都没有,不可,还是得喊医工来给你瞧瞧。”
是以,我在程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因为现在的情境,的确和梦中一模一样,我和程熙都是一身大红喜服,手捧系着红线的匏瓜……
莫非我方才对程熙提及的似曾了解之感,便是因为昨晚曾梦到的这个画面吗?
程劭的归天于程氏家属而言天然是一个庞大的打击。四方盘据权势,一众门阀豪强无不对程家治下的翼、幽、青、并四州之地虎视眈眈,欺负程熙方才弱冠、年青识浅,想将他程家的基业尽数朋分了去。
我没心机理睬他的打趣,就在方才晕眩的那一瞬,我的脑中仿佛闪过一个班驳的画面。
但我却没有想到,这桩姻缘于我是无可何如的委曲责备,于程熙倒是辛苦求得的终遂所愿。
程熙见我很久沉默不语,再次体贴肠问我,想把医官招来给我看诊。
早在舅翁程劭中风之时,我的姑氏刘夫人便痛骂我是扫帚星,及至厥后程家屡失州县,刘夫人更是日日叱骂于我,说我是不祥之人,都是我的进门才给程家带来了这类种厄运。
十四岁那年,我对他一见钟情,但是在贰内心,却视我如敝屐,连草介都不如。他是那样的仇恨于我,又怎会如梦中那样,将我从程熙身边抢走呢?
是以在我八岁时,程公受命出任为翼州牧时,曾特地携家眷,绕道到长兄的任所洛城小住几日,特地祭拜亡父。
听我如许说,程熙俄然笑道,“想必我们上辈子就是伉俪,也是如许饮过合卺酒,那这辈子我就更要与你白头偕老。阿洛,你放心,我定会对你好的!”
为程劭守孝的这三年间,程家的四州之地,已渐失其三。幽州、青州别离为公孙赞、刘德所夺,程熙的长兄程潭不忿程劭立排行最末的程熙为世子,担当家业,借着攻打公孙赞夺回青州为名,反出程家,占了并州,自主为王,结合了卫畴来攻打翼州。
我勉强稳住心神,悄悄推开他的度量,强笑道,“我没事,不必喊人来了。”
建兴十八年,我十四岁那年,洛城为黑山贼所陷,长兄为守城力战而死,幸赖其部将及城中百姓搏命相护,才保我甄家老弱妇孺逃得一命。
我的夫君程熙挥退了服侍的婢子,亲身往系着红丝的匏瓜中斟上合卺酒,执起半片递给我道:“阿洛,你可知为了这一天,我等了有多久!”
程熙乃至,当卫畴派他的侄子夏候尚领五万卫军兵临城下时,仍对峙不肯休弃于我,反要同我补行那日未完的昏礼,共饮合卺之酒,而后做真正的伉俪。
为何如许一名翩翩佳公子,不管边幅、品德、家世,均是上乘人物,又待我这般痴情体贴,可我却始终没法对他生出涓滴倾慕之意,乃至还但愿能被姑氏遣回许都,重回卫家府邸。
我有种感受,阿谁梦对我非常首要,关乎我平生的运气,可任我如何回想,却如何也忆不起丁点昨夜的梦境,直到方才――
那似是我昨晚做的一个恶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境,但是当我醒过来时,却全然记不得在梦里都梦到了些甚么,但是梦里那种感受,那种令人堵塞而绝望的感受,却如何也挥之不去,缭绕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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