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有女曰琉璃（4）[第1页/共2页]

一句话说得崔玦笑起来，调侃秉淮道：“你自夸萧洒不羁，我看阿璃才真正出了境地。你就是那着力的，她才是那劳心的。阿璃不得了，我看今后是个受人扶养的，比你阿爹还要有福。”

崔玦笑道：“你这般说了，这煮茶虽不是一时之功，却要跟着学上一学。”

宠孩子的崔玦是见过很多，但是劈面说得如许直白，又宠得如许理直气壮的，也只见过面前这一个。

饶是如此说着，还是悄悄将阿璃放在织毯上，去茶架上取了成套的沥杯盖碗，林林总总桌上摆开，一些器具崔玦父子并元韬俱不熟谙，也未曾见。

一边转头冲阿原怀中的阿璃招手道：“阿璃过来看看，也学一学阿爹如何煮茶。”

阿原感觉丈夫的确是要将女儿往异数上带。女孩子家，自该循分灵巧，懂事明理。他们本来也是怕误了琉璃的毕生，是以才决意从南边过来。却被丈夫拐带得尽管随便，不知礼节，哪还了得？

因而说道：“想分的是这些人，想合的还是那些人。分久则合，合久必分。分分合合，总有那些人的私心。既有私心，怎能安宁？”

自北地定都，糊口安宁，北地权贵富庶，日渐附庸风雅，一样学着前朝相聚煮茶，谈诗论赋，批评风骨。风景佳处，也是牛车仪仗，踏春赏秋。

是以只是笑。

阿璃眨眨眼睛，说了一句：“我不学。我只看。阿爹煮了茶，天然会分茶给我喝。”

崔玦内心明白秉淮的意义，面上却没有暴露来。现在孩子都还小，将来的事情起码要十年以后才气晓得，谁晓得中间会有甚么变故呢？

秉淮炭炉上置了锅，开端煮水。

语气中颇带宠溺。

仓猝将茶往秉淮面前一放，说道：“北地最重礼节，我正要教女儿端方，你且莫放纵了她，学了你的不羁，惹了别人闲话。茶已备好，炭已入炉，你且去煮茶，莫要再对女儿施教了。”

崔玦内心便想，这些年，秉淮果然是一心做闲野之人，这些器具不晓得花了多少时候淘来的。

阿原说道：“兄长莫信他。他是闲来无事闲揣摩。兄长自有一身事件忙，那里就像他普通渐渐煮茶品茶了？”

崔玦看秉淮心疼感慨的模样，便成心偶然地说道：“北地如果消了四邻扰乱，今后再无战乱，便不会再有这等憾事产生了。”

崔玦笑道：“你阿爹可不是不爱理人。而是要看是不是爱理的人。”

琉璃在中间拿着小扇子，说道：“阿爹平里日只煮茶不爱理人。现在理人了，却将茶煮忘了。”

秉淮说道，“这茶桌，原是这聂家旧宅的。聂公取材用物，倒是深得我心。可惜一场战乱，毁了很多物什。这宅子能完整保存下来，还能存得这一方茶桌，已是非常可贵。”

崔玦指着指部下的茶桌，说道：“这茶桌，一看便是百年红木，且这上树纹形似人脸，结节如目，这木头，怕是寻了很多时候吧？”

低下头对阿璃说道，“阿璃，阿爹正要教你，与人相处，虽讲多与报酬善，少与人树敌，但是也不必愿意而为，强意附合。正所谓，不背世礼，不违本心，悦人悦己，方是正解。”

把阿原说得笑了：“他也只在兄长面前，另有几分孩子气。只是当着长辈的面，也不怕被笑话。”

秉淮呵呵笑了，将女儿抱起来，交到阿原怀里：“来，阿璃且跟着你阿娘，看阿爹如何煮茶。操琴，煮茶，赏景，此乃人生三风雅事，怎可不学？”

阿原这时在中间笑道：“水都要滚了，却只顾说这些何为么？”

崔玦笑道：“他这是在跟我夸耀。畴前我们同师授业，同窗读书，他便说将来膝下相绕的，如果女儿，便是他手中珍宝，定各式娇宠。如果男儿，便是他所使劳力，要打发他田间畦上。好话功利本不是他所求，现在他如愿以偿，得了玉砌粉琢的女儿，天然要夸耀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