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5页/共8页]

李俊见他面色不改，沉稳有度，心中暗叹，口上说道：“尉戈，前几日路遇流民，有个落单的女人，丰度非常不错，小侯爷便叫人虏了来，本日还带着那女人在前面的马车里快活着呢，如许的主子，我们却要为他卖力，这……这真的值得吗？”

那一年，又遇灾荒，庄稼颗粒无收，长兄也到了婚配的年纪，父亲在夜里展转反侧，幽幽地叹了一夜的气。第二日，母亲翻出箱底那件他过年时才穿的布衣，和顺地为他换上，衣服的袖口有一些磨损，母亲便拿出针线，细细地缝上，银针在他面前忽上忽下地翻飞，他怔怔的看着，手心忽地一热，他抬眼看向母亲，长年的劳作和辛苦让她面带菜色，眼角也堆起了纹路，晶莹的液体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无声地满布脸庞。

李俊转过甚，说道：“尉戈，我看环境有些蹊跷，你现在冒充侯爷，可要万分谨慎。”

他怕是要死了吧！

树叶飘落下来，遮住了他的眼。

他从未伴同父亲出过门，一传闻能够去城里的集市，孩童的猎奇与好玩立即占了上风，他放开母亲的手，跟在了父亲的身后。

华服男人本是神情脱略，闻言不由苦笑：“你这话如果传到小侯爷耳里，可就害了我了！”

车窗缓缓翻开，那男人也不往里张望，目视火线，低声道：“就要进入覃乡的地界了。”

尉戈苦笑着提刀跳出马车，发明侯府侍卫阵脚已乱，流民离马车也不过十步之遥。

尉戈心念一动，对着李俊低声说了几句。李俊拉起缰绳转向道旁的树林，一边大声嚷：“顿时就有官兵要来了，各位兄弟挡住了这些贼子，就是首功，侯爷回永乐城就封他个官做！”

谢耿之衣袖一挥，冲着前面的马匹激射出十几根银针。

尉戈一怔，唇角出现微微弧度，笑意苦涩：“大哥，这是你我所能决定的吗？”

他手臂麻痹，刀几乎脱手，退开三四步，狠狠地盯住对方。

谢耿之措不及防，悄悄咦了一声。

江猴儿张口想要再说甚么，却被老者一个眼神挡了归去。

这是受水患所害而离乡的流民吧，尉戈心想。今夏昆州水患成灾，一起上他们已经遇过一拨又一拨的流民。异姓王杜老王爷已弃世西去，昆州又遇百年洪害，这些为之受害的费事百姓，如许风尘仆仆，前去何方？

二十年，弹指一挥间，从七岁的书童，到宁远侯的近卫谋士，他到底做了些甚么——看到受侯爷凌辱的女子，他未曾援救；见到仗势欺人的权贵，他不敢直言；碰到费事受难的百姓，他只能淡然地视而不见——呼吸俄然为之一顿，他的眼中透暴露空茫和无以名状的哀痛，直直地望着天空。

步队已慢行到峡道前，这条峡道是入覃乡必经之地，两旁山野夏意浓烈，四周树林富强暗淡，林叶深处望不到绝顶。李俊皱起眉，夹紧马腹，加快前行。

“两兄弟说甚么沮丧话，都他妈的这个短折鬼……”他朝着宁远侯躺在地上的头颅啐了一口。

谢耿之冷冷看了一眼尉戈，身形如闪电般掣动，双手幻出漫天掌影，朝尉戈而去。

眼看谢耿之和流民已经动起来，贰心知不妙，打手势让侍卫排成布阵，把四辆马车围在中间，低头对着车内的尉戈道：“车后有把刀，来得是个硬把手，你我只怕都不是他的敌手。”

他转头望，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谢耿之竟然从后追了上来，轻功惊人。在树木富强的林中，马匹的速率大受限定，反而是他，每次换气就以树干借力，急如流星，很快追上了尉戈一行。

他出世在昆州庐县的一家农户，在出世之前，家中已有四个男孩。农家人劳作需求强健的少年郎，他却与众兄弟分歧，体格肥大，体弱多病。没法成为家中的帮手，自幼为父亲所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