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4页/共5页]

“摔着没有？”祥子问。

祥子的右肘很疼，半夜也没睡着。颠算了七开八得，他感觉高妈的话有理。甚么也是假的，只要钱是真的。省钱买车；挂火当不了饭吃！想到这，来了一点安然的睡意。

“没有。我走归去吧，你拉着车。”曹先生还平静，在石块上摸了摸有没有落下来的东西。

已离北长街不远，马路的北半，被红墙外的槐林遮得很黑。祥子刚想收步，脚已碰到一些高起来的东西。脚到，车轮也到了。祥子栽了出去。咔嚓，车把断了。“如何了？”曹先生跟着本身的话跌出来。祥子没出一声，当场爬起。曹先生也轻巧的坐起来。“如何了？”

对虎女人，他感觉有点惭愧。但是事儿既出于她的勾引，何况他又不想妄图她的款项，他觉得今后和她一刀两断也就没有甚么非常对不住人的处所了。他所不放心的倒是刘四爷拿着他的那点钱。顿时去要，恐怕老头子多心。今后不再去见他们父女，或许虎女人一怒，对老头子说几句好话，而把那点钱“炸了酱”。还持续着托老头子给存钱吧，一到人和厂就得碰上她，又怪难觉得情。他想不出安妥的体例，越没体例也就越不放心。

“快洗洗吧，我怕！”曹太太只说了这么一句。

曹先生害了怕，想不起说甚么好：“你快，快――”

新卸的一堆补路的石块，但是没有放红灯。

“你是怎个碴儿呀！一声不出，藏在这儿；你瞧，吓我一跳！先生叫你哪！”高妈的话永久是把事情与豪情都掺杂起来，显着既庞大又动听。她是三十二三岁的孀妇，洁净，利落，作事敏捷又细心。在别处，有人嫌她太张道，主张多，经常有些神眉鬼道儿的。曹家喜好用洁净宏亮的人，而又不大重视那些小过节儿，以是她跟了他们已经二三年，就是曹家百口到别处去也老带着她。“先生叫你哪！”她又重了一句。及至祥子立起来，她看明他脸上的血：“可吓死我了，我的妈！这是如何了？你还不动换哪，得了破感冒还了得！快走！先生那儿有药！”

“祥子，”曹先生的手已裹好，“你洗洗！先不消说甚么辞工。不是你的错儿，放石头就该当放个红灯。算了吧，洗洗，上点药。”

不幸，阿谁女的和那点钱教他不能放心；他的心像一个绿叶，被个虫儿用丝给缠起来，预备作茧。为这点事，他本身放不下心；对别人，乃至是对曹先生，不时发楞，所答非所问。这使他非常的难过。曹宅睡得很早，到晚间九点多钟便能够没事了，他单独坐在屋中或院里，翻来覆去的想，想的是这两件事。他乃至想起顿时就去结婚，如许必然能够断了虎妞的动机。但是凭着拉车怎能养家呢？他晓得大杂院中的苦哥儿们，男的拉车，女的缝穷，孩子们捡煤核，夏天在土堆上拾西瓜皮啃，夏季全去赶粥厂。祥子不能受这个。再说呢，倘使他娶了亲，刘老头子手里那点钱就必然要不返来；虎妞岂肯轻饶了他呢！他不能舍了那点钱，那是用命换来的！

祥子莫名其妙，觉得是教他快跑呢，他一拿腰，一气跑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