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大统三年（公元537年）－夏[第1页/共3页]

我冷冷一笑。连敌手都没有探听清楚，就敢胡乱叫骂。

她一凛，愣住了叫骂。

死又如何？她给我的伤害，她百身难赎！！

“明音啊……明音……我许你一世无惊无苦，天井苍翠。你看我一看，可好？”他渐渐抚着我的肩膀，喃喃说。

我看着那一地月光，脑中一片混乱，竟甚么都想不清楚了。

“一派胡言！”徐氏转头瞪着我，说：“阿邹，你这毒妇！你是用心的！你早有筹办！你勾引着宇文泰安排这寿宴，就是要毁了我！”

我睁着眼看他，神思恍忽。

人生活着几十年，不过是一场冗长的等候。等着在死的那一刻，看最后是个甚么样的结局。为了这最后一眼，冒死地等，冒死地熬。

竟哀痛得连泪都落不下来。

我看着她，那柔嫩的身材再也不动了。她终究死了。

我说：“毒杀主母已是极刑，按律当枭首张尸三日。更何况你还当众欺侮命官命妇。想保存点庄严的话，你就自裁吧。不然将你交给秋官大司寇细细鞠问，恐怕你想死也没那么轻易了。”

回身取过身后的剑，咣铛一声扔在她面前。

有仇报仇。不必哑忍。

如果一场恶梦该多好。我哭着醒来，还能躲在独孤公子怀里，让他帮我把眼泪擦尽，重把混乱浮生再当真过一遍。

她面色刹时如宣纸普通白。吵嘴流下血来，仿佛那面上的血都从口中流了出来，越流越多。流在衣衿上，裙上，脚上，地上。

我无所依傍，伸手抱住他的腿。神思恍忽。

莫失莫忘，不离不弃，是谁的班驳旧事？

如何会想到就此一去不回，魂断鬼域。

徐氏大笑出声：“阿邹，你这毒妇，你内心恨我，你要抨击我！”她甩开上前的侍卫，踉跄两步，走退席间，对着四周女眷大声说：“这位当朝丞相的夫人，你们晓得她是甚么人吗？我来奉告你们，她昔日是定州城的娼/妓，独孤信的情妇！她还曾因妒杀了我的亲妹子！”

月光轻柔披在他的身上。他面色沉凝，一身银辉。

“我……我不要死……”她喃喃低语，“我不要死……”

都不是梦。

只剩兴味索然。

不！事光临头，我怎能泄了意气！

四周的女眷一片惊吓尖叫之声。

话说得掷地有声，无人敢驳。

我低头说：“不，徐氏，你已毁了我了。”

他低头轻吻我的额角，说：“好好睡一觉吧。”

伸手拔出地上的剑，直向我刺来！

我看着她斑斓的脸庞滚满了泪水，鲜艳的嘴唇因为惊骇而不断地颤抖，俄然感觉神思倦怠，连面前这复仇的一刻，也没了称心的感受。几曾想多少半夜梦回时分，心心念念想取她性命，报仇雪耻。

他将我一把抱起，走进阁房。我蜷在他怀中，感受他胸膛的起伏。我听获得他的心跳声，他的脚步声，贰内心的声音。

但是欲海翻滚，终被淹没了。

“宇文泰，我感觉好累……”我悄悄说。

侍卫听了，上前扯住她又要打下去。我昂首制止，让她持续说下去。

尽是赤色。

这许我一世的男人又是谁？

遣了一众女眷散去，空空的宴厅里只剩我们两个了。

我站在高高的阶上，居高临下冷冷傲视着她。她真是美艳无双，绝代风华，那洛水之上的宓妃比她又如何呢？她若德行无亏，该是有一段被夫君宠嬖的完竣人生。

本来叫骂也会惹来杀身之祸呀。

啊，我一向觉得，我的名字是莫离……那么莫离是谁？阿谁唤着莫离的男人是谁？

一旁一个侍卫听了，大步畴昔扯住她，摆布开弓给了她两个耳光，喝道：“大胆！我家主母是洛阳邹氏嫡女，梁主亲封的平乐郡君！当朝丞相的嫡妻，至尊御封的一品命妇！岂容你随便攀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