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大统三年（公元537年）－夏[第2页/共4页]

他拉着我，奇特地说：“你瞧你，说些奇特的话，惊得一头的汗。”说着伸出衣袖帮我擦掉，又说：“我真的累坏了。我要睡了。你陪着我。”

他说：“你这小妇人的胸中，竟另有天下的丘壑。”他抬头咂咂嘴，对劲地说：“不愧是我宇文泰的老婆。”

我想了想，说：“算了。那宫殿，秦朝两代天子建了那么多年也没建成，光劳民伤财，最后连帝都城垮了。有甚么可看的。”

他笑，说：“做的甚么？”

我仍旧枕在他的腿上。

她回身肝火冲冲地拜别。

他见我失魂落魄，噗嗤笑出声，说：“你如何会晤过？那三生石在地府里头，立于忘川之侧。你如何会晤过？又是甚么胡涂梦里的？”

他执起我的手，说：“他有的，是你的心。可我有的，是时候。”

我只觉羞得无地自容，小声说：“那你推开我就是了。”

姚氏笑嘻嘻地说：“你放心吧。宇文泰这小我，命好。求仁得仁。”她靠着我坐下，看着我说：“这不，本都是没希冀的事了，还不是把你娶返来了？”

我记得宇文泰曾说贺拔胜志大胆薄，本来是真的。

我低下头无言以对。

“甚么？”我不解。

我恹恹无神说：“阿姊不要再提了。”

只是世人避讳，不肯多谈罢了。

这是一个甚么样的梦？

我不睬他洋洋得意，说问：“你读过鲍参军的那首《拟行路难》第十五没有？”

我呆住，不知该以何言相对。

“大抵四五十里路吧。你要想去的话我就命人送你畴昔。”

姚氏笑着说：“杀得好！就该杀！那种女人，连当家主母都敢毒杀，另有甚么暴虐的事做不出来？”

刚过中午，宇文泰就返来了。大步走出去，直接往床上一躺，说：“困死了。我要睡一会儿。早上听着那班大臣争来争去，差点睡着了。”

我问眉生：“我昨儿睡得不平稳？”

“太甜了吗？”我想起这汤是眉生做的，便说：“这是眉生做的。南边人嗜甜。吃不得吗？”

我听他如许说，心中又出现难言的苦涩。独孤公子有一天是要返来接我的。到当时，宇文泰又会如何？

“晚点吧。我先睡一会儿。”他闭上眼。半晌，又展开，看着我说：“过来。”

等他醒来，已经日薄西山。他哎呀一声，说：“我竟睡了那么久？”见我还坐在床沿上，笑着说：“这么听话，真的一步都没走开？”

他一笑：“你夫君一贯用兵如神。不但大胜，连高欢的大将窦泰都被逼他杀了。”

我起家叮咛眉生去把凉好的绿豆百合汤端来，说：“暑气盛了，吃点这个好。”

啊，这些事情我从不晓得。我从不晓得，他一向忙于应对东边微弱的敌手，几近应接不暇。

“鲍参军？鲍照吗？年代很近吧？他写甚么了？”

对啊，我如何会晤过？我是在那里见过……

我撑起家，看着他。只感觉双眼浮肿，几近要睁不动。

说到最后，她霍地站起家来，瞋目而对。

我脱口而出：“我见过！那上面刻的是……是……”

我局促地一笑，说：“走开了一小会儿。去叮咛他们给你做点心。”

“在小关打赢了？”我问。

他说：“他死时说，丈夫生世当带七尺之剑以升天子之阶。这才是乱世中的大丈夫！也只要如许的丈夫，才气安定乱世，立不朽之功劳。”

我顺手取过他面前那喝尽的玉盏中的小银勺，悄悄敲着盏边吟道：“君不见柏梁台，本日丘墟生草莱。君不见阿房宫，寒云泽雉栖此中。歌妓舞女今谁在，高坟垒垒满山隅。长袖纷繁徒竞世，非我当年令媛躯。随酒逐乐肆意去，莫令名叹下黄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