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大统三年（公元537年）－秋[第1页/共3页]

潼关始建于东汉建安年间，为魏武帝防备关西反叛而设。北临黄河，南踞山腰，河在关内南流潼激关山。扼长安至洛阳驿道的冲要，是收支三秦之锁钥，以是成为汉末以来东入中原和西出关中的必经之地和关防要隘，向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当年魏武曾与马超在潼关大战，割须弃袍，亦是关陇健儿的一段嘉话。近年，高欢也曾多次派兵进犯潼关。

宇文泰已领军走了三四日，火线还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在弘农的战事有些不顺。东魏将军高干、陕州刺史李徽伯把守城中，又连日天降大雨。宇文泰手中兵马未几，没法久战，因而命各路兵马冒雨攻城。

暴雨劈脸盖脸打下来，脸上忽冷忽热，泪水和雨水稠浊在一起。我不断地抬手将脸上的水擦去，心中从未像现在如许悔怨过，我们在一起，竟华侈了那么多的光阴！

如果伤重，该在城里的医馆吧？

而我们，该往那里去？

这会是一个恶梦吗？我伸手狠狠掐着本身的胳膊，狠狠地掐下去。

汉家儿郎，我是真的看不明白。――

哪怕天崩地裂，星斗逆行，哪怕从地下俄然伸出无数双鬼手要将我拖入阿鼻天国，我都要立即去见他！

人。万物灵长。

莫非他真的死了？

他在那里？他在那里？他藏在哪个角落里，笑着看我这般为他癫狂？

他若死了，我如何办？

北边柔然本也出高傲魏，本是匈奴后嗣，而他们世袭统治的贵族倒是鲜卑拓跋氏的一支。太武帝轻视他们，以为他们败多胜少，如智力低下的虫子，令天下军民改称他们“蠕蠕”。但是现在他们统治着广宽的北方草原，乘机而动，虎视眈眈。

“我想同你有个孩子。男女都好，一起将他养大，听他唤我阿父，唤你阿娘……”

他若不在了，我该去那里？我该去那里，藏住我们的影象，藏居处有他曾经活过的证据？

强军是独一的门路，以一当百，以少蚕多，缓缓图之。

我想为你挣一个天下――

血中生，血中死。

现在四周劲敌围伺，想要突围保存下去都殊为不易，何况宇文泰的志向是逐鹿天下。

而他，仿佛游刃不足。

但是没有一种生物，会像人如许大范围的相互殛毙。

西边吐谷浑本是辽东鲜卑慕容氏后嗣，西晋末年，首级吐谷浑率部西迁，又扩大边境，兼并周边的羌氐而建国，后以先人名为国号。虽目下吐谷浑与我们无犯，但来日亦未可知。国土，赋税，女人，谁会嫌少呢？

东有高欢，他精力畅旺，野心勃勃，时人称他和宇文泰是乱世双雄，也不为过。他一年纪次来犯，互有胜负，和宇文泰几近打出了豪情，直恨不得把酒言欢，惺惺相惜。

如一座空城。

弘农的城郭模糊呈现在火线。浸在残虐的雨幕中，无根无着如海市蜃楼。

那些落雁归鸿，向来都晓得要往那里飞。

宇文泰挑选今后地开端东征，有他的企图。

但是他死了，他若死了――

我滚落上马，跌跌撞撞在那一堆堆尸身中翻找。

蓦地想起阿谁死去的孩子。

八月丁丑日，宇文泰率着十二将开端了东征。我男装随行，跟在他的身侧。

我遥遥看着那恢弘的城，它在血雨腥风中是那么摇摇欲坠。它被雨水淹着，被鲜血浸着，被时候剖剐着。

慈母大恩未报，这平生如何就了断了？

彼时昏日苦楚，黄沙飞卷，西风烈烈，旌帜高飞。军士俱穿黑袍，将军着明光铠。我看着走在我火线一个马身的宇文泰，他英姿英发，器宇轩昂。他才三十二岁，另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而现在，他迈出了首要的一步。

我只感觉水铺天盖地地涌来，几近要将我淹没。四下里都是水，呼吸困难，浑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