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大统二年（公元536年）－冬[第1页/共3页]

“你是谁？”我警悟。

那人神采自如，对着门口的兵士说：“事已办完，我这就去处丞相大人复命。”

时隔十几年，我又回到这里了。城里一应细节都不记得了，但是繁华还是那繁华，喧闹还是那喧闹。

只要他还记得我，还动一动心机问问我的好，我这颗苦了好久的心，就忽的甜美了。现在只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飞到他身边去。

可又一转念，内心腾起一阵凉意。

我们不敢担搁逗留，一起往东南走，连日驰驱，直到义阳才停了下来，早已人困马乏。

“没事。”我笑笑，拿过金罗手里的小雪球。冰冷凉的，从手心直透到手背。

金罗不认得他，只睁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看着他。

我和另一个侍女跟着那人走到门口。低着头。我浑身严峻，手心在不断地冒汗。

宇文泰派了一队兵士给我关照宅院。约莫是不准我拜别。他那样的性子，既已赌上了这口气，也已对我开了口，便誓要获得，不准有任何不测产生。

她摊开手掌，手内心一小团雪球，说：“家家，这是给你的。”

忽的醒来，已天气大亮。

独孤公子一去便没了动静。连只言片语都没有捎返来。垂垂也感觉越来越没有盼头。或许他流连着建康城的繁华似锦，对长安的统统都心灰意冷，不再情愿返来了。

我悄悄说：“劳丞相大人操心了。”

他有冗长的光阴能够胶葛空耗，我也有。

侍女在车里帮我换上浅显民妇的衣裳，马车一向绕到一个僻静处，那人停下车，翻开车帘子对我说：“娘子，这夜混了畴昔便不会有题目。明早一开城门，我就送娘子出城，一起护送娘子去建康。如果守城兵士查问，我便说娘子是带着孩子出城到乡间娘家去。”

我还是低着头不敢看他，内心却舒了口气。他肯后退就好。不管独孤公子还能不能返来，起码他后退了，我就能满身而退。

我对金罗说：“和绯月出去玩好不好？”又叮嘱绯月：“谨慎别让她着凉。”

此时她正由侍女绯月带着，在内里的院子里玩雪。嬉笑声不时地传出去。冲弱天真，并不知没有了父亲，在这必定垂垂破败的天井里，她将来的命途会如何暗淡。

“我晓得。明天便开了五朵，今早又开三朵――公子在家时最爱那些花开的模样。”我不由得紧紧抓住身上的薄毯。提到如愿，心中酸楚，泫然欲泣。

到了第二天一早，城门口竟无人查问，听任我们出去了。

我泪如泉涌。十数日前还不敢设想能和他在建康相见，此时已在他怀中了。独享这令人安眠的和顺。他是属于我的。

他也瘦了，昔日如玉般生华的脸凹了出来，脸上棱角清楚，下巴上也有了唏嘘的胡渣。但是这些都不首要了。现在我见着他，倚着他，甚么都不首要了。

他一叩首，说：“小人是车骑将军临走之前安插进丞相府的亲信，身受车骑将军大恩。现在丞相擅权，又将将军家小囚禁在此。小人这便想体例送娘子出长安，去建康找将军！”

他走到面前，在绣墩上坐下，说：“我传闻你又病了。”

他躬身一礼，说：“如此就多谢娘子。”

他欣喜：“都长这么大了。”

几今后，我们到了建康。

他低头沉默了半晌，说：“你同我生分了……”又抬开端来，“刚才我出去的时候，见院子里的那株红梅都开了。你晓得么？”

他悄悄说：“对不起……将你单独留在长安那么久……”

因为白日宇文泰方才来过，守门的兵士不疑有他，便放了他们出去。

过了一会儿，她跑出去，跑到我面前，唤了一声：“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