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大同二年（公元536年）－冬[第1页/共4页]

祖父一拍我的手背：“他是为了你。”他喘了口气，感喟说：“一个男人啊，这平生能够会有很多个女人，可他最爱的只要一个。明音啊，哪怕你们不能在一起，你都是他最爱的阿谁。”

但是他再哀伤，也比不过我现在的无助，失措与彷徨。我伏倒在地，哀要求道：“主上，明音已有敬爱之人，与他情深似海，明音不肯嫁……”

我心头一跳，直觉不好，但还是恭谨回道：“请主上示下。”

祖父又病倒，大师都不敢再提旁的事惹他发怒悲伤，只轮番服侍在侧，经心照看。

既然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既然他们男人主宰着这个天下，又为甚么总要用女人去换战役？为甚么总要捐躯女人的平生来调换他们一时的安乐！

我已含泪在目，仰脸看着他那双浑浊而慈爱的双眼说：“明音不明白……”

③我：南朝宗室自称“我”。

“他必然早就晓得。”祖父打断我，“他必然早就晓得宇文泰对你的心机。这男人啊，仿佛不在乎女人，只爱权势，爱职位。实在真正的男人，只要女人才是他的软肋。只要敬爱的女人，才是他最不能触碰的那部分。”

祖父嘿嘿笑了两声，说：“我还是有些私心的。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靠着你有了加授了官职。不然，我就要眼睁睁看着邹氏嫡派式微啦……你看看这一大师子百把口人……我们邹氏，曾经也是多么的风景，不输王谢袁萧啊。”他合上眼，“起码，等我死了以后再式微吧。眼不见，心不烦……”

“祖父，明音不明白您的意义。”

我泫然：“我若真嫁给宇文泰，他如何受得了这份屈辱……”

大师立即慌了神，临时撇开这事，七手八脚将祖父抬进屋里，奉侍了好一阵，他这才幽幽醒来。

他缓缓展开眼起家，迈着衰老的法度，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伸手抬起我的下巴，看了很久，说：“明音，你真是一笑倾国了。”

我不敢多言，只能行了个礼：“多谢大人指教。”

“唉，你还年青，又是个女子，你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冲突，一半是因为政见反面。但天下这么乱，莫非真的对一个病笃的王朝忠心到要死而后已吗？”他指指我，“还是因为你。”

是啊。我为甚么早不嫁他！我抬头看着头顶上被夜色感染得暗沉沉的横梁木。我为甚么早不嫁他。

祖父一见我返来，颤巍巍迎上来，还未说话，浑浊的眼中已滴下泪水：“明音啊……我不幸的孩子……”

他是个有为之君，齐是他颠覆的。他博学能文，善于音乐诗赋，善于书法，尤酷好下棋。当年名将陈庆之与他在宫中下棋一向下到四十岁，才出去领兵兵戈。即位后他重用士族，设立国粹，招五馆生，平生深通佛理，曾三次捐躯同泰寺，并在寺中讲经。因为他的勤政与仁慈，建康才在乱世中繁花斑斓，不输乱世。

谁又在乎独孤公子的热诚……

虽是满门封赏，但那黄门的态度却甚是傲慢。我抬目睹到跪在火线的父亲似是极度不安，却又不敢多话。

祖父说：“明音，他对你不但有情，并且有大恩德。他和宇文泰有冲突，我晓得。你却能够帮他。你跟着他，宇文泰只会一向害他。你在宇文泰身边，他就能多一重保障。你懂吗？”

宇文泰，他竟用这类体例逼我就范！他竟用这类体例向独孤公子宣战！

他说：“明音啊……汉时昭君出塞，又何尝心甘甘心。但是她却以一己之身，为大汉立下了不朽的功劳。明音啊，我现在需求你，做我的昭君！”

“但是独孤公子他并不晓得……”

我只一味伏在地上哭着：“明音不肯嫁！求主上垂悯，明音愿削发为尼，毕生不嫁，今后青灯古佛，为主上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