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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恭帝三年(公元556年)-冬[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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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他看着我悄悄一笑,说:“小女儿之态。”

那****眼睁睁看着世人将他抬起,置入那深色的柏木馆中,外套黑漆椁,两边各有两对大铜环纽。

眼泪悄悄滴落在他的衣服上,无声地消逝。

眼泪肆无顾忌地落下来。

却本来,他一向在聆音苑里伴跟着我,从未曾分开。

床脚处的架子上,挂着他的铠甲和兜鍪。亮亮的明光铠,伴随了他几十年南征北战的生涯。现在这冰冷的铠甲孤傲地耸峙在这里,而它的仆人再也不会返来穿上它了。

我一时失神,那门已经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宇文泰下葬以后,我跟着觉儿搬到了云阳宫。

四周悄悄的哭泣声不断于耳。我的手指悄悄抚过他青白的、已落空弹性的脸。最后一眼了,今后便天人永隔。如果缘分陋劣,各自流散在六道循环当中,今后千生万世,也不会再见。

俄然宇文泰的一阵笑声突破了沉寂:“唱得真好!”

觉儿微微一笑,摇了点头:“这个,孩儿也不晓得。或许并不想吧。但是我感觉,家家该去看看。”

“锁住的。”我说。“这是那里?”

那一年在长安集市上,他用一枚代价连城的玉牌从一家店铺给我换来的。

我抱着那玉枕睡在床上,内里已夜幕四合,又不知何时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来。墙壁上映着天井里随风的树影,寒冬里,黄叶落尽,枯瘦的枝如鬼手普通在墙上招摇。

自他去后,我未有过如此撕心裂肺的时候。我觉得这么多年爱恨纠葛,对于和他有关的事我早该无嗔无喜,无梦无惊。

“将来家家百年,也可和阿父同穴而眠。”

我提步走出来,刚走进天井,已经浑身颤抖,脚下有力。

大统十六年的春季。

他的窄瘦的脸一点一点地,堕入了永久的黑暗里。

可他同我在冗长的光阴里那样煎熬又残暴地相爱相恨过!

一日觉儿来看我,闲话了一阵,他说:“在这云阳宫里,实在阿父藏了一个谁都不晓得的奥妙。家家想晓得吗?”

世人又是一阵轰笑。

我脑筋昏沉,恍恍忽惚,抱着那玉枕,口中悄悄唱:

“听莫那娄说,这里阿父从不让人出去,一贯都是阿父亲身打扫,不假人手。他常常独安闲这里过夜……”

素白汪洋如海,指引着他的灵魂。

这假山,这水池,这银杏树,清楚就和聆音苑一模一样!

莫那娄走过来,轻声问我:“夫人还要去看一看太师吗?要封棺了。”

他看着我,颀长的眼睛高兴而多情,牵起我的手,在我的指引下往我的房间走去。

我此时才如大梦初醒,一个趔趄,撕心裂肺的疼痛猝不及防,如万箭穿心。

我从袖中取出一枚奔马颈饰,拿在手上细细摩挲着看。经年事久,大要的镀金早已褪去,斑班驳驳地暴露内里黄铜的质地。

除了孤傲和思念,除了对往昔无穷的追思和无尽的懊悔以外,甚么都没有。

风起的时候,总感觉苦苦思念的那小我,会从那片飞舞的轻纱前面走出来,走到面前来。

宇文泰出殡往成陵那天,沿路送行的百姓俱穿戴缟素,素白的招魂幡,纸圆钱,白灯笼,铺满了长安的大街冷巷。

我的心噗通噗通跳得短长――

只要半开的房门表里,穿越着冰冷的夜风。

书房里的屏风,阁房里的床榻,乃至桌椅,乃至窗纱,同聆音苑的分分毫毫并无半点不同。那铜镜和嫁妆蒙了一层薄薄的尘,似是有段日子没人来了。

我想了想,问:“他想让我晓得吗?”

莫那娄擦了擦眼角,挺了挺腰杆,拖长了声音迟缓而寂静说:“盖――棺――”

终究没有人看获得我的软弱和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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