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一波又起[第1页/共3页]

柜里放着个黑漆木匣。王掌柜伸手出来，把木匣拿出来。匣子一上手，感遭到那种异乎平常的沉重。王掌柜便明白匣中装的是甚么了。他谨慎地捧到平柏床头，正欲翻开让店主过目，平柏用一个眼神制止了他。

王掌柜说：“绸缎店的那一摊子，凡是有我在，老是要替你经管得妥妥铛铛。我能吃上干的，你一家长幼就不会光喝稀的。吕先生，你信是不信？”

这日晚间，绸缎店的老王掌柜俄然呈现在敞厅前的院子里。茹云大为惊奇，迎上去对他说，平柏已经不能见客。王掌柜呐呐地说，恰是店主派人叫他来的。

茹云就把女工研习所贫乏教员，以及秋白军队里头缺人缺弹药的事情都说了一通。那关山月也算是明事理的，一听就连连点头，表示他门下养了很多门客，本来都是上海、北平的有识之士，这请几位去研习所上上课，不成题目。

秋白低头，把黑棋子白棋子一颗一颗别离拈入两只白玉小缸中，幽幽地答：“我与伯父那里比如的，这长年在疆场上出世入死，整天与枪为伍，倒是也没这么多时候下棋了。提及来，上一次有如许对弈的景色，约莫已经是很多年前了。”

关山月张口要问秋白的军队是否要帮助的事情，一眼瞥见茹云在秋白背后朝他摇手使眼色，晓得是不让他提及此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归去，改成一句：“贤侄，要我说，生老病死，人这一辈子难关挺多。你到底还年青，心机不不要太重才好，不管是甚么难事，总归是有处理的体例的。”

一日关山月跟秋白对弈几局围棋以后，故作惊奇：“秋白贤侄！多日不见，棋艺竟有如此长进，真要令老夫刮目相看了！”

吕家实在没体例，就去请了郎中来，药剂、参汤、十全大补膏……统统统统都已经无济于事。吕平柏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等着阎王爷收回本身的那一刻。

夏季最后一抹阳光惨白地涂刷在门楼顶端，院墙上有细细的枯草在北风中瑟瑟颤栗。缘君穿得像个陀螺似的，手里抱一只豁了边的小碗，用筷子笃笃地敲着，用力仰了头，呼喊她的小猫咪从院墙上跳下来吃食。

茹云说：“别人来了。”

王掌柜抓住他的手连晃几晃：“吕先生，不说这些了。有甚么要紧话要交代，只要你信得过我……”

吕平柏渐渐摇了点头，眼睛滞滞地望住对方，说：“我们两家，几辈子相处下来了，虽不是兄弟，相互都知心知肺……”几句话说下来，已经喘气不止。

还是茹云拉住了清如，对平柏道：“既然你是有事情交代，何妨要躲着清如。清如过了年就要十四了，你也不好再把她当作孩童对待了。”

茹云俯身在他耳边，问他是不是约了王掌柜？平柏将眼皮用劲一眨。

他望着吕平柏两颊上闪现出的两块桃色的红，又发明他眼里的一点微光格外飘忽，抖颤不定，像是大风地里随时都会燃烧的油灯火苗，内心只感到惊骇，恨不能立时分开这里。

本来，这些光阴，吕平柏的病情俄然又一次恶化。这回的咯血不再是夹在痰丝中间了，的确像急性肠胃病人的呕吐一样，大口大口地朝外放射，口鼻间被鲜血沾得通红一片，远看半张脸就是个红红的洞穴，怯懦的人见了能吓得半死。

吕家高低的人一日几次轮番来看视他的病情，不敢出声，踮着脚悄悄地来，又悄悄地去。如此，平柏还是嫌嘈乱。他的生命已经细若游丝，哪怕一声轻微的感喟都能引发震颤和悸动。

清如鹄立半晌，像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似的。而后她低了头，渐渐退出去，顺手将房门带上。

平柏就展开眼睛，茹云明白这是他想见人的意义，仓猝出去号召王掌柜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