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西江月（2）[第2页/共4页]

她微微仰起下颌，迎向风吹来的方向，娇怯忧愁的眸子里只剩纯粹无匹的绝望，说完这一句，她的衣裳在秋风里，烈烈而舞一瞬，便义无反顾地投入了砭骨的水中。

那罗延笑嘻嘻看他带了兵马直冲下去，对着扫起的狼籍烟尘喊道：

“你倘是跳下去，我这就跟着跳下去，你死了我毫不独活！毫不！”

真像是前人的故乡图了，生生在她们面前架出了几里长的屏风普通。

听是熟悉口音，媛华松口气，立马来了精力头：“不瞒夫人，我们也想坐船。”

她被他奸、污，这远远不敷，她有了他的孩子！

媛华再是不懂，到底是有母亲教诲过的人，已听清了这句话，一时呆住，再看归菀，却还是懵懂模样，忙岔口打断：“不是，我mm受了风寒罢了！”正要跟妇人使眼色，归菀有气有力问道：

“那又如何样，早死早超生，要怪就怪这世道无常，死人的事情，有甚么好希奇的？”

这日也不知行到那边，朝南一看，只见一汪水域就在面前，清波泛动，连绵的看不到绝顶，岸边却有层层芦苇，密不通风，恰是着花的时候，间或装点几丛野菊，也连绵着往天涯开去--

待马车停稳，从里头探出个四十岁高低妇人来，媛华缓慢掠了两眼，已判定出当也是哪个大户人家赶路的。那妇人亦打量了她，媛华倒不羞怯，也没工夫羞怯，大风雅方走畴昔先见了礼：

晏九云顿时想起昨晚那罗延那几句话，把腰背挺直了，目光一沉，咬牙道：“好！我便做回禽、兽！”

“寿春城中不过万余人，萧梁老儿将兵力都集合调到长江中游去了，他们筹划的定是守住襄阳，发兵宛、洛，围困寿春的雄师便会转头援助中游，再叫陆士衡突围，的确做梦。”

看他那模样，有一霎，倒像大将军，晏九云头皮一阵发紧：“不留活口？”

媛华看愣了半日，想起白叟叮嘱的那些话来，猛地转头，对归菀欣喜笑道：“顺着这水，应当就能到燕子矶！”

毫无前兆的。

话未说完，见晏九云翻身上马，倒是弄了一身鲜血淋漓，连剑柄上都滑光滑腻一片，几握不住，面上也无甚神采，一言不发往地上一坐，那罗延满腹猜疑，正要上前相问，晏九云忽以手支地，哇哇吐了起来。

“小晏将军怕是杀过瘾了！”

“天凉受寒也未可知，小女人，怪我多嘴。”

“这一回出来，不就是大将军锻造他的良机吗？”那罗延点头笑道，远处芦花似雪，垂垂燃烧在落日的火海中，灼灼堪杀人眼，那罗延不由低叹一声，“江北的秋景也是冷落得很呐！”

她到底是不一样了。

说着撇下他不管，叮咛人将部曲堡门封死，听任两千余人尸首就此自行腐臭，因南北战事频发，淮河两岸部曲累月封闭不开也属常事，外人无从起疑，那罗延拍了鼓掌，听部下报了粮草数量，善后也一并了了，便向晏九云走来，笑道：

这话已经太迟，生养过孩子的妇人，判定得大抵不会错，归菀看了看她身畔两张粉嫩嫩的小脸颊，一时只觉可怖至极，有望至极，她回顾凝睇媛华，凄凄一笑：

芦苇丛中飞起的一只鹳鸟，也成了金色，它白而苗条的双翅展开，鼓鼓涨涨得铺了满目，晏九云一时看得呆住，只觉煞是斑斓，转念一想，有的人却永久看不见了，便默不出声，跟在那罗延身后，回了中军大帐。

朝霞完整烧了起来，落到河里，狭长一线的波光，好像一条条赤金长蛇蜿蜒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