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牵丝（4）[第1页/共3页]

“这殿上的沉香木人，恰是死物蒙灵而成的精怪。”

武德年间，曾有一月妖精反叛皇城，死伤无数，高低民气惶惑，恰是他出的手。官方对他的传言也是神乎其神，很有逼近鬼神之说。

“哦？”杨煜眉峰一挑，来了兴趣。“从已死之人手上得了一段沉香木？这倒是奇了，晋飞向来能得遇这些志怪之事。如此，朕倒有兴趣瞧上一瞧了。到底是甚么样的沉香木，才气让人死了也不得安生。”

我这边心中迷惑，杨煜那边已是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意味不明地哦了声，轻笑道：“既然晋飞都如此说了，朕再不收下便是不给晋飞面子了。”

那高公公仍旧是蹙了眉，细声道：“陛下的真龙之气岂是随便一个精怪就能得的？国师未免也过分猖獗了！”

“请陛下三思，如果陛下今晚收了此女，明日官方将会如何传播？”

“哦？那又是何故？”

苏晋又是一笑。“红颜白骨不过转眼即逝，想必陛下也清楚。只是这一回，臣可不是为了给陛下进献美人的。”

他在扯谎。

只是……他雕凝木做甚么？

那么他身边的这一名国师，便是当时鼎鼎驰名的“北有邵新，南有苏晋”的苏晋了？

“不过是一具木人，也想要凝出心，那便唤做凝木吧，凝心成木，倒也符合。”

实在是因为此人在位期间前十年励精图治、归并天下、十年风调雨顺，德政德得高居天界功德榜第二位，而后十年又暴/政荒淫、盘据四起、灾荒不竭，天国恶鬼无数，戾气冲天，连六太子都被派下去弹压恶鬼弹压了七年。这等奇异的转折无不令当时统统神仙目瞪口呆，史乘里也是对他功过对半，乃至到了几百年后的明天，我偶有路过尘寰时，都能闻声有人争论这位杨煜到底是昏君还是明君。

“是是是，臣知错……”下首一人悄悄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唯唯诺诺地应下。

恰是凝木。

现在的这个杨煜颓相并不较着，端倪之间的腐败之气固然不显，却仍然另有残存，想必此时恰是他前十年的在朝期间。

人间王朝更迭本是人间至理，出的明君和昏君也不是一个两个，但是这一名南朝武德天子杨煜却从尘寰浩繁帝王中脱颖而出，名号响彻五湖四海。只如果和我普通大年龄的，根基上都听过他的大名。

“美倒是美，只是此女面上毫无活力，眼中空洞，长得再美，也不过是一具木头披上了一件美人的外皮罢了。”他把玩动手中的琉璃夜光杯，笑了一笑。“再者，这外套还是晋飞给披上的，朕看得实在兴趣寥寥啊。”

“晋飞这下但是能让朕开开眼界了？”

怪不得凝木那般国色天香，传言南朝苏晋本身风骚萧洒，性子上也是素爱美人，便是身边的侍女也是千里挑一的绝色女子。凝木出自他手中，也不负他爱美之名。

“不过是一具沉香木人罢了，朕还能为此沉迷不成？晋飞，此女可驰名讳？”

国师盯着凝木看了一会儿，缓缓笑了。

殿中灯火幽幽，更显清冷。

管弦不竭的丝竹声中，那国师一袭朝服打扮，坐在榻上单独斟着酒，有服饰华丽环佩叮当的舞姬自他面前扭腰而过，他也还是面庞清冷，眼中无波地一抬头，抿下一口酒。

“这是天然，还望陛下见笑了。”苏晋微微一笑，他翻手对动手掌悄悄吹了一吹，一道流光便跟着风飘向殿中。

丝竹管乐一瞬便停，在场诸舞姬乐工都齐齐向杨煜拜了一拜，行上一礼后鱼贯退去。

他的话还未说完，杨煜就摆了摆手。“下去下去，和顺乡豪杰冢，饶是再好的红颜，皮郛下也不过是具白骨，有何希奇？李由，”他懒懒叫了一声，座下的一人立即浑身一个激灵，谨慎翼翼地应了声。“今后不管是绝色女子还是国色天香，都不准进到朕跟前来，朕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