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1页/共4页]
到家,贺将命酒。和止之曰:“先行吾法,抢先令治具者有欢心也。”即令以盥器贮水,戟指而书之,曰:“濯之当愈。然须亲出一谢医人也。”道贺谢,笑捧而去,立俟瑞云自靧之,顺手光亮,素净一如当年。佳耦共德之,同出展谢,而客已渺,遍觅之不得,意其其仙欤?
岚归以告三郎。三郎星夜驰去,伉俪相见,各有涕洟。次日告其屋主。屋主谢监生,窥女美,阴欲图致为妾,数年不取屋直,频风示媪,媪绝之。媪死,窃幸可媒,而三郎忽至。通计房租以留难之。三郎家故不丰,闻金多,有忧色。女曰:“无妨。”引三郎视仓储,约粟三十余石,偿租不足。三郎喜以告谢,谢不受粟,故索金。女叹曰:“此皆妾身之恶幛也!”遂以其情告三郎。三郎怒,将讼于邑。陆氏止之,为散粟于里党,敛资偿谢,以车送两人归。
仇大娘
瑞云择婿数月,不得一当,媪恚,将强夺之。一日有秀才投贽,坐语少时,便起,以一指按女额曰:“可惜,可惜!”遂去。瑞云送客返,共视额上有指印黑如墨,濯之益真;过数日墨痕益阔;年余连额彻准矣,见者辄笑,而车马之迹以绝。媪斥去妆饰,使与婢辈伍。瑞云又荏弱,不任差遣,日趋憔翠。贺闻而过之,见蓬首厨下,丑状类鬼。举目见生,面壁自隐。贺怜之,便与媪言愿赎作妇。媪许之。贺货田倾装,买之以归。入门,牵衣揽涕,不敢以伉俪自居,愿备妾媵,以俟来者。贺曰:“人生所重者知己:卿盛时犹能知我,我岂以衰故忘卿哉!”遂不复娶。闻者又姗笑之,而生情益笃。居年余偶至苏,有和生与同仆人,忽问:“杭驰名妓瑞云,近如何矣?”贺曰:“适人矣。”问:“何人?”曰:“其人率与仆等。”和曰:“若能如君,可谓得人矣。不知其价多少?”贺曰:“缘有奇疾,姑从贱售耳。不然,如仆者,何能于北里中买美人哉!”又问:“其人果能如君否?”贺以其问之异,因反诘之。和笑曰:“实不相欺:昔曾一觐其芳仪,甚惜其以绝世之姿,而流落不偶,故以小术晦其光而保其璞,留待怜才者之真赏耳。”贺急问曰:“君能点之,亦能涤之否?”和笑曰:“乌得不能?但须其人一诚求耳!”贺起拜曰:“瑞云之婿,即某是也。”和喜曰:“天下惟真才报酬能多情,不以妍媸易念也。请从君归,便赠一才子。”遂同返杭。
一日山宿古之旧邻,偶及曩年无归,投宿翁媪之事。仆人曰:“客误矣。东邻为阿伯别第,三年前居者辄睹奇特,故空废甚久,有何翁媪相留?”山讶之,而未坚信。仆人又曰:“此宅向空十年无敢入者。一日第后墙倾,伯往视之,则石压巨鼠如猫,尾在外犹摇。急归,呼众往视,则已渺矣。群疑是物为妖。后十余日复入试,寂无形声;又年余始有居人。”山益奇之。归家私语,窃疑新妇非人,阴为三郎虑;而三郎笃爱如常。久之,家人竞相猜议。女微察之,至夜语三郎曰:“妾从君数年,何尝少失妇德;今置之不以人齿,请赐仳离书,听君自择良偶。”因泣下。三郎曰:“戋戋寸心,宜所夙知。自卿入门,家日趋丰,咸以福泽归卿,乌得有异言?”女曰:“君无贰心,妾岂不知;但众口纷繁,恐不免秋扇之捐。”三郎再四慰解,乃已。
大娘已寡,乃遣少子归,且嘱从兄务业,勿得复来。大娘今后止母家,养母教弟,表里井然。母大慰,病渐瘥,家务悉委大娘。里中豪强少见陵暴,辄握刀登门,侃侃争辩,罔不平服。居年余,田产日增。时市药饵珍肴,馈遗姜女。见禄渐长成,嘱媒谋姻。魏告人曰:“仇家财产,悉属大娘,恐将来不成复返矣。”人咸信之,故无肯与论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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